“實是有亂發脾氣啦,這我自己也有自覺……”

娜娜馬上恢複原本的姿勢,繼續向前走。

路蘭突然有種即將觸碰核心的預感。

“……你說問題,是什麼樣的問題呢?是學校的,還是樂團的?”

還是,難不成是戀愛問題——這句話畢竟是問不出口。好險,沒問是對的。

“各種問題啊。總之目前最大的問題,是詩啦。”

“……咦、死?呃……我嗎……?不、不會吧……”

“不是啦,白癡。不是『死』,是『詩』,Poem。”

「Poe……喔喔,是歌詞嗎?」

「新歌一直寫不出來……老實說,一個字都還沒寫出來。或許我已經忘了中文怎麼說了吧。啊啊啊,死定了。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明天的演唱會上要發表新歌,這是很久以前就決定好的事,熱情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湧現。不管我怎麼思考都沒靈感……我的瘋狂之牙已經被拔掉了。」

娜娜學姊說到最後,幹脆用兩隻手把一頭黑發揉得更亂了。

說到娜娜學姊的樂團,不就是念經搖滾或爆裂音饒舌。

過去路蘭曾有一次和賀甜一起看過她們的演唱會。在那裏接觸到娜娜學姊她們樂團的音樂,就路蘭看來實在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類型。

以的鼓聲為中心,樂器不隻是吉他和貝斯等,還會揮舞著電鋸,演奏出極為淒厲的爆裂音,在這當中娜娜學姊抱著吉他一邊嘶啞尖叫一邊用她那沙啞的嗓音和異樣的抑揚頓挫朗誦著意義不明的詩歌……就是這麼的莫名其妙。總之那是絕對不可能正式出道或被起用為廣告歌,打進排行榜或卡拉OK排行榜的歌,這點路蘭可以確定。

「我們好歹也是有歌迷的,要是明天無法按照預定計劃發表新歌,歌迷或許會很不高興。」

「娜娜學姊也會在意歌迷高不高興喔?那跟一般人有什麼兩樣,看來你的瘋狂之牙真的被拔掉了。」

「你很吵耶。這個跟那個是兩回事。雖然我們是地下樂團,但也是有發行CD的,做得很簡陋就是了。」

「真的啊?」

路蘭發出驚訝的聲音,馬上就被娜娜學姊怒斥「不要吵!」。但是,這個特殊的——這樣講或許有點失禮,可是路蘭本來以為這一點也不大眾化的音樂類型,充其量隻是興趣程度的玩團而已。

「順便問一下……賣得最好的是……」

「賣了多少錢」這句話實在是有點難說出口,畢竟路蘭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很市儈。然而娜娜學姊卻似乎把這個問題解讀為「賣得最好的是哪首歌」了。

「啊……嗯……是哪首啊。應該還是出道作品〈燃燒哥哥〉吧。隻要一唱那首歌,演唱會的氣氛就絕對會炒熱,不過,這首之後出的那首〈滿身瘡痍的婆〉也還過得去……」

「你有哥哥喔?」

吸引路蘭注意的卻是這一點。沒想到突然多獲得了一個關於娜娜學姊的個人情報,得告訴賀甜才行。

上同一所大學的三年級,住在隔壁房間,老家在蕨市。除此之外關於娜娜學姊的一切都是謎團,就連本名和家族成員到現在都還不清楚。

「要我說幾次,你真的很吵耶!」

娜娜學姊一邊用更大的音量怒吼。一邊拐彎進入小巷時,兩人麵前突然出現熱鬧的排隊人潮。

舉著「大家的阿郎!!!特賣會在此!!!!」招牌的大叔臉上汗水淋漓,正在指揮來自四麵八方的人潮排成兩列。

「哈?這怎麼回事?該不會這些人全都是來排特賣的吧?」

「應該是這樣沒錯喔。嗚哇,還真厲害。」

不遠處,可以看見畫著烏龜的超市招牌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長的人龍在超市停車場內彎彎曲曲地排了好幾圈,甚至超出了停車場,一直延續到道路上。

大叔用嘶啞的聲音喊著「阿郎店內現在很擁擠,為了避免過度推擠,正在實行入店管製!請在這裏排隊等候入場!」腋下冒出大量的汗水,在襯衫上染出一個像穿了前開式背心的巨大深色印子。

「嘖……真的假的?到底排了多少人啊這是?而且完全都沒在動嘛!」

「哎呀,來都來了,還是排排看吧?」

「靠,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