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埃裏克在雪原中露營的第一個晚上,寒冷,焦慮,恐懼。
身體與心理的雙重折磨,讓他閉眼都成了一種奢求。
孤立無援,是用來形容這次遠行的最貼切詞語。
緹娜已逝,雪莉和歐若拉南下,凱瑟琳留在斯諾維爾,隻有格雷與他同校
“你冷的睡不著嗎?”格雷坐了起來,透過篝火跳動的火焰看到了還未閉眼的埃裏克。
“算是一個原因吧,但更多的是不安。”埃裏克枕著頭道,“沒有了那些饒幫助,沒有詳盡的計劃,這可能是我們進行的一次最冒險的遠校”
“哎,怕什麼,不去想這件事就好了,隨機應變就行,遇到困難解決困難,總會有路走下去的。”
“希望如此”埃裏克頓了頓,“我剛剛還想了想馬爾斯,緹娜,甚至在因維斯河的流沙中犧牲的曾經身為傭兵的萊斯利。”
“我不知道這一路下去還會有多少人丟了他們的性命。”
“怎麼了,傭兵團裏戰友的死亡不也是常事嗎,怎麼沒見你這麼娘娘腔過?”格雷似乎是半夜醒來餓了,一邊笑著一邊從行囊中掏出來一節香腸,插在木簽上用篝火烤了起來。
“傭兵團裏,我關係最近的隻有我的隊長和你。”埃裏克認真地。
“我們神嗣是一種自私的生物,這是那些狗屁神靈在創造我們時留下的一個缺口,因為擁有萬物,博愛寬厚的神隻不會有什麼自私偏愛之情。”
“但神嗣所擁有的僅僅是他們身邊屬於自己的財物和至交,親友,我們不願失去這些,但是對於自己不相關的事物,我們是不會去關心的。”
“你可能不願去懂,隻是我還做不到去博愛萬物,以神隻的視角去正視身邊的人生離死別。”
埃裏克盯著篝火嘟囔了一大段話,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從一個滿腦複仇的人,變成了一個格雷口中的娘娘腔,不過格雷似乎一句都沒聽進去,隻顧著烤自己的烤腸。
“食物這麼短缺,你居然還舍得大晚上吃加餐。”埃裏克有些皺眉。
“這是幫你烤的,蠢材,你不是睡不著覺還嘟嘟囔囔嗎,給你嘴裏塞個大香腸,吃飽了好睡覺。”格雷聽了埃裏克一番話也有些不開心了,罵罵咧咧道。
“我不餓。”
“吃飽了容易睡著。”
“我真的不餓。”
“不管餓不餓都得吃。”
“你這人怎麼這樣...”
“等等!聲一點!”
忽然,正準備把香腸強行遞給埃裏磕格雷,似乎注意到了什麼動靜,站著愣住了。
“咯吱,咯吱~”
是一步步的踩雪聲,在靜得出奇的冬日夜晚格外引人注意。
“有東西在我們附近,還很近。”
兩人不約而同地將手握在了身邊的劍柄上,身上也開始滲出危險即將來襲的氣息。
“呼嚕嚕~呼嚕嚕”
就在幾步之遠的地方,透過篝火的光能看見一個與深藍色背景幾乎融合的輪廓,這就是那襲擊部族的怪物。
它身形高大卻瘦弱無比,頭上兩對像公鹿角一樣的巨角,如果是普通人見到這場麵可能早就汗毛直豎,進入了愣住發呆的情況。
怪物越來越靠近,似乎也知道了埃裏克兩人發現了它的存在,索性直接壓低身子做出進攻的姿態,一步步逼近。
埃裏克和格雷也早就站了起來,隨時準備對眼前的怪物發起攻擊。
不知不覺,距離已經近到了能看清它身上細節的地步,雙方隻間隔著一個篝火的距離。
怪物身軀渾身灰棕,身上纏著幾片不知道從哪來的破布,最引人注目的是瘦到肋骨都能直接數出來的幹癟胸腔,和它那勉強支撐身體的腿。
很難想象這樣的身軀能爆發出那樣的力量,造成劍齒虎部族那的慘案。
不過,格雷和埃裏克眼神聚焦的中心,是那細長手臂末端長出的足有半個手掌長的尖爪,這便是殺害部族無辜群眾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