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城中的一個酒館中,一位已經長出些許白發的老者,正獨自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喝著最廉價的濁酒。
酒館的老板對老者喊道:“楊老三,你在我這可賒了不少酒了,你什麼時候把酒錢清一下啊!”
被稱做楊老三的老者略有醉意的道:“老劉,就咱們這交情,你還怕我跑了不成,我可是見過世麵的人,還有武功傍身,怎麼也算是半個高手了,高手最看重的可就是名聲了。”“就你還高手,也就有點三腳貓的功夫,還見過世麵,不知道出過我們濟州城嗎?”老劉鄙夷的道。
老者幹笑兩聲,道:“酒錢等我下次來一起結了。”隨後便走出了酒館。身後傳來老劉的喊聲:“下次來別忘了還錢,你每次來都下次還,都了七八次了……”楊老三漸行漸遠,身後的聲音也越來越。
正值春日,街上好不熱鬧,販的叫賣聲,還有幾個耍雜技的,人來人往。楊老三東轉西拐進了一個殘破的巷子裏,推開最裏邊一座破舊不堪的宅子的門,木門被雨水衝刷了不知多少歲月,伴隨著吱吱呀呀的開門聲,宅子裏隻有三間屋子,其中兩間的屋頂早已坍塌,而院子裏遍地的野草標誌著這裏被荒廢了許久。老者緩步走進那一間還算完好的屋子,開始翻找起來。
老者最終從床下扯出了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箱,箱子上的鎖早已被腐蝕的不成樣子,用力一拉,箱子便被打開了。
楊老三緩緩的從箱子裏拿出一把古樸的劍,仔細的將上麵的塵土擦拭幹淨,隨後又拿出來一封泛黃的信,腦海中浮現出十多年前的一幕。
“師弟,你真的要下山嗎?”
“我想下山去遊曆一番,不準會有一些不一樣的機遇。”楊老三對他的師兄陸成元。
“可師傅並不同意你下山,你準備怎麼辦?”陸成元問道。
“先偷偷下山,等我練成一身上乘的武功,再回到山上,師傅也不出什麼。”
楊老三的回憶到此戛然而止,心中不出的苦澀。到了現在自己還是一事無成,雖有師傅當初傳給自己的劍術和師兄送給自己的劍,但自己下山後便沉浸在酒色之中,身上的銀兩很快就花光了,還欠下了不少債,仗著自己會一些武藝,便一直不還,最後被江湖上的人所唾棄,不得不隱姓埋名,更沒有顏麵去見師傅和師兄弟。
他打開那封在自己聲名狼藉時師傅寄來的信,自己當初連看一眼都勇氣都沒有。
他將信紙從信封裏抽出來,信上道:雲江,山下若沒你的容身之地,那就回來吧,師傅自信能夠護好你,不必再為了堵那一口氣而不願意回來,沒人會嘲笑你一事無成,也沒有人會在意你聲名狼藉,隻要你回來,一切都還好,你的家還在,我們等你回來。
楊雲江淚流滿麵,心中卻想著一定要為門派做些什麼。他決定離開濟州,去其他地方遊曆一番,最後再回到自己的宗門。將信收了起來,楊雲江心中對師傅的愧疚少了些許,一改往日的頹廢。
他將雲江劍掛在腰上,順便從箱子中拿出了四十多兩銀子,這是幾年來偷雞摸狗慢慢弄來的,如今決心要去遊曆一番,定要弄一身體麵的行頭。
他先去買了一件白衫,又去了城外的馬販子處,準備買一匹渾身雪白的駿馬,跟那位渾身上下透著精明勁的馬販子一番討價還價後,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下了這匹駿馬,馬販子滿臉堆笑的送送給了他一套馬鞍。
他牽著被自己取名叫做白鷺的駿馬,緩緩的向城裏走去,到了城門口,已經漸漸黑了,楊雲江看見衛兵回到了城池中。
“別關城門。”兩個衛兵聽見喊聲後從已經關了一半的城門縫中探出頭來。
“你是幹什麼的,為什麼黑之後才進城。”
“軍爺,我去郊外的馬市買了匹馬,剛剛回來,你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楊雲江邊邊將一塊碎銀子塞進開口問話的衛兵手裏。“還挺上道,看你也不是什麼奸細,進去吧!”
“謝謝軍爺,謝謝軍爺。”
楊雲江在這城中呆了少也有十來年了,各行各業的規矩都懂一些,再也不是那個鋒芒畢露的少年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些年來,自己看過不少因為不願低頭的江湖俠客,死在城內的鐵騎之下,自己自然不會因為那點碎銀子而去冒生命危險。回到了自己破舊的宅子裏,躺在那鋪上稻草的木板上,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