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歌其實明白,那話糊弄不了誰,那麼說,不過是讓大家安心些,眼下朱氏問,宋挽歌就將情況照實說了。
朱氏年輕的時候,到底是在大戶人家待過的,大戶人家的那些你爭我鬥雖然和皇權爭鬥比不得,可情況卻也相仿。
她聽罷,歎息一聲:“你說那些大戶人家,你爭我奪的,倒不如我們這些小家小戶來的實在。”
宋挽歌沒反駁,隻是她心道,尋常的小戶人家也不見得沒有爭鬥,有些人家,為著那一畝三分地,還能爭搶個你爭我活呢,隻是有些東西放大後,利害關係自然也不同了。
“姥姥,你們且在這裏安心呆著便是,出不了大事,一切有我。”
朱氏打量著宋挽歌。
這是她的外孫女,算算年紀,還不到二十,隻是處在這風口浪尖上,神色卻平靜如常,那氣魄不輸尋常男兒。
也難怪她如今能有出息。
“你且去做你的事兒吧,也不必因著我們幾個束手束腳,我們的事兒都瞧的開,若家裏的誰,真的因著這事兒沒了,也和你無幹,隻能說他命不好。”
宋挽歌愣了一下,沒想到朱氏能這麼豁達。
她這個姥姥和旁人不同,宋挽歌知道,她既然這麼說,就能做到。
不過關於這事兒,她也沒和她爭辯,總歸是自己人,她還是要護著的。
就算姥姥不說,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她娘也要怪她幾句。
朱氏又詢問了她爹娘的情況,宋挽歌隻說呆在安全的地方,就沒再提。
朱氏也沒再問,大抵明白眼下的情況不對,隔牆有耳。
兩人刻意壓低了聲音說的,莫說門口站著的士兵,就連外間的人也聽不見。
孫家的人見宋挽歌扶著朱氏出來,立刻迎了上去,一家人被朱氏教導的很好,兩人出來後,並未多問,隻安心地呆著。
宋挽歌閉目坐在一邊。
自打昨晚後,她就沒怎麼合眼,眼下是有些累的,可眼睛累,人卻不累。
她心裏盤算著江冥將她放到這裏的目的。
正想著,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動靜。
宋挽歌睜開眼睛,房門開了,江冥走進屋內,身後跟著一眾小廝,他們手裏提著食盒,將菜在桌子上擺開,那張冷血的臉上,帶著幾分笑,許是手上的血腥沾染的太多,就連那笑都沒有任何溫情。
“容夫人定然難得和親人團聚,我特地讓廚房備了酒菜,讓諸位盡興。”江冥的眸光從孫家眾人麵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宋挽歌身上,那意思仿佛在說,你將父母都藏起來又怎樣,我不還照樣將你的親人抓來了?
宋挽歌笑的很是燦爛。
“江大人有心了。”朱氏道,而後扭頭,招呼著家裏人都過來吃東西。
孫家眾人也不遲疑,紛紛在桌前坐好,拿起筷子就吃。
宋挽歌在一旁瞧著,有些動容。
眼下什麼處境,他們心裏都清楚。
江冥不是好人,他們更能感受出來。
這送來的飯菜,未必就是真的好飯菜,然而他們拿起筷子的時候,絲毫沒有遲疑。
宋挽歌甚至能感受到他們的想法,若是這菜裏真的下了毒,那更好,死了幹脆,也不用連累誰。
宋挽歌摩挲著虎口,眼睛微微眯起。
“容夫人猜猜,這飯菜裏我可曾下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