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順十四年臘月。央武帝任恒恪崩,舉國莫不哀之。自央武帝十八歲登基以來,勵精圖治,推行變法,改革官僚及土地製度,一番大刀闊斧的改革過後,央鶴國迎來了自央高祖開國以來最為和平繁華的鼎盛年代,史稱“貞順之治”。取央武帝在位四十四年之間所使用的貞義和承順兩個年號之合稱,來紀念他為央鶴國作出的巨大貢獻。
次年元月,央武帝嫡長子任風杭登基為帝,改年號為天昭,揭開了央鶴國全新的盛世篇章。任風杭在天昭早期,還堅持不懈地繼續著央武帝曾經實行過的改革製度,並且三次微服私訪體察民情,根據民間的具體情況做出與時俱進的政策調整。而到了後來,他沉迷於美酒佳肴,夜夜笙歌,整個央鶴國在他的昏庸領導之下,仿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西北邊陲的飛龍國屢屢來犯,東南沿邊的甘虎國也終止了每年一次的拜謁,而央鶴國國內的官場腐敗以及各地頻繁不斷的農民起義,都是天昭末期每個央鶴國子民心中永遠難忘的痛。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承順十四年臘月初,遠在央鶴國西北重鎮鎮浣的任風吟接到了來自任安的一封家信。自從她執意離開任安,來到鎮浣之後,大哥幾乎每個月都會寄給她好幾封信,可是除了罵她身為堂堂一國公主不知廉恥跟著一國武將離開都城前往邊境之外,就沒有說過些什麼多餘的話了。這樣罵了三個月,她從來沒有回過信,可是大哥的信還是源源不絕地飛馳而至,似乎不把她罵回去誓不罷休。
“公主,大皇子的信又來了。”
“你先看。”任風吟對著碧衣揮了揮手,“寫了些什麼?”每一次這麼問的時候,任風吟心裏都在期待,也許大哥會在信裏好好地跟她說,要她回家的事。可是每一次期待過後,就是更深的失望。除了罵就是罵,她好歹是他親妹妹,皇室裏難得的同父同母所出,他怎麼就那麼不知道心疼她呢?
“公主……大皇子……他……他……他說……”
“說什麼,別哆嗦。”
“他……”碧衣拿著信的手一直不停地抖著,半天才憋出一句話:“皇上他……他……他重病……”
“什麼?!”任風吟猛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匆匆囑咐了碧衣幾句:“我連夜趕回,帶著你實在不便。你替我轉告東方將軍,隨著他一起回宮。”接著便快馬加鞭飛馳而去,不到一個晚上之間,便抵達了央鶴國的都城任安。
從朱雀門長驅直入,她幹脆直接不再騎馬,運氣騰空,來接駕的宮人幾乎都沒有看清,她就已經到達了任風杭所居住的乾寧殿。
“風吟?怎麼這大半夜的就回來了?”
在正廳等待了半天,才見任風杭披著一件外衣,睡眼惺忪地來到她麵前。在見到她的時候,還驚訝了半天。從鎮浣玉門關至此,她是跑死了多少匹馬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到達任安皇宮?碧衣也不在,她是一個人連夜趕回來的?一個姑娘家半夜趕路,東方無傲那小子怎麼也不派些人跟著保護她?她有沒有哪裏受傷了?任風杭看著風塵仆仆的妹妹,一陣心疼浮上心間。可是臉上卻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任風吟,似乎對她滿心的不滿。
“父皇都已經重病了,你要我怎麼安心在離他那麼遠的地方呆下去?!”
任風杭聞言不由得一怔,父皇就她這一個女兒,從小除了最小的弟弟之外,父皇最疼的就是她。說句心裏話,子女裏最疼父皇的,也就是她了。他們幾個皇子,早已對父皇這次大病是否痊愈不再關心,唯一掛念的便是紫華殿那匾額後麵藏著的傳位詔書究竟寫著的是誰的名字,隻有她,滿心都隻想著父皇的病情是否真如他在書信裏所說的那般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