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煙在夜深人靜時回來。
“可有什麼消息?”
她拎起桌上放涼的茶水,一壺飲盡。
“主子,留在帕子上的腳印從鞋底的紋路來看,像是練武之人常穿的鞋子。這種鞋子質地輕且結實,鞋底的紋路有很好的防滑作用。”
練武之人?錦都練武的人多了去了。我委實覺得海底撈針都比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要容易!
“主子,少將軍說,他已經派了人去找木伯和朔凡,借口說有自稱是朔凡親人的人前來認親,想著或許能從朔凡那裏得到一些線索。”
“今天我們的人將城內的大小青樓和茶樓、戲館都排查了個遍,沒有發現朔夫人的行蹤。不過錦都雖是在天子腳下,但黑市上還是有販賣人口的鏈子,我們的人已經去查了。”
人販子何止是賣孩童,麵容姣好的女子也會成為其下手的對象;再者,像朔凡娘親那樣樣貌不俗的婦人也極有可能被他們抓了賣到偏遠的鄉下。
“默煙,讓你的人都注意安全,若是有危險,就立即撤出。”
“眼下隻能等消息。夜色深了,快回去睡一會兒吧。”我心事重重地往內室走,身後的默煙卻紋絲未動。
“怎麼了?”我見她似是有話,吞吞吐吐的模樣。
她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攪纏著衣服邊緣,“主子,少將軍說,說——他明日想見你一麵。他定會護你周全,那我明日就去找人了。”
往日有周雋沅的地方,她定是嚷嚷著要一同前去的。
我折回身子,拉她在桌旁坐下,歎氣道:“默煙,你誤會了什麼?”
她低下頭不看我,頃刻便有豆大的水珠從她臉上墜了下來。
“主子,若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你是否會接受周少將軍?”
我被她問的一愣,隨即決絕道,“不會。”那是她心裏的男子,我怎麼會與她搶!再者,周雋沅很好,但,我隻拿他當做兄長!
她抬袖狠擦了一把臉,抬起通紅的雙眸,哽咽道:“瑞王爺有什麼好,主子為何偏偏喜歡他?”
我鬆了口氣,猜想著或許是周雋沅知曉她的心思,今日他定是暗示她了,才叫她如此難過!
“周雋沅有什麼好,你為何偏偏就瞧上了他?”
她頓時啞口無言,挺直的脊背彎了彎,落寞道:“心裏有他又如何,他心裏的人不是我……就算他肯多看我一眼,這輩子我都與他無緣無分。”
隻要兩族誓約一日不解除,她便一日不能放開心思去追求心中所想、所愛。
我心疼她難過,猶豫了一瞬,問道:“默煙,你可知曉我們一族有一張世代相傳的‘皮紙’?那張皮紙曾被我娘親掌管,可現在我已然繼任了族長之位,可那張皮紙並不在我手中。”
她想了想,不解地看我,“若是皮紙,我見過半張薄薄的皮子。那時候是婧冉姑姑剛過世,我也剛來到錦都。麗姑收拾婧冉姑姑生前之物的時候,我見過那半張看起來很有年份的皮子。不知道是不是主子說的?”
半張?怎麼會隻有半張?
“那半張長什麼樣?你可看見上麵寫了什麼?”
雖說蘇赫說那是一整張皮紙,但久經流轉,有所失損也是可能的。
“那半張皮紙是空白的,並沒有寫什麼東西——啊!我想起來了!麗姑很緊張它,我當時就好奇拿起來看了看,很快就被她拿了回去,我還挨了一頓臭罵呢!”默煙道。“那半張皮紙雖說隻有一半,但也有兩三張信紙拚起來那麼大呢,像是被什麼利器裁掉了一半,不然肯定更大!”
娘親的東西,麗姨一直收拾在娘親生前的房間。每半個月我都與她一同打掃那間屋子,可我隻是清掃外間,內間的東西都是麗姨打點的。
想起那日笄禮,麗姨從娘親書架上的暗格中將那封信交給我,既然房中有暗格,那肯定不止一個!
宮中的藏書閣是去不得了,但如今近在咫尺的那半張皮紙,我無論如何也要拿到!
“你明日當真不同我一起去見他?”
默煙咬咬唇,“不去。”她直直看著我,一板一眼道:“主子,若是在一個人那裏受了傷碰了壁,就該毅然決然放手。”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即強裝鎮靜繃了臉嚴肅道,“你何時有這樣的覺悟?”
她慌忙躲開我的探尋的目光,往門邊躲去,“明日還有很多事要忙,主子早些休息!明日主子早些從宮裏出來,少將軍在宮門口等你!”
昨日因為圖然一行踐行,珵儀身為公主自然要依禮隨皇上皇後相送,所以我不必進宮。
夜裏分明身心俱疲卻怎麼也睡不著,好不容易迷糊了會兒很快就被丫鬟叫起來梳洗。
一路渾渾噩噩到了浣蓮閣,珵儀又不在寢宮裏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