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蹊蹺(1 / 2)

細想沈雲清命垂一線之事,有太多蹊蹺之處。

比如,沈雲清嫁過去的這些日子,徐府的那些妾氏表麵上都算本分老實,為何突然挑事;比如,沈雲清分明是沈府送出去聯姻的棋子,價值未盡,為何父親和唐景煥等人會不顧她的死活;比如,宮院深深,為何皇後能那麼快就知道沈雲清出事,又從何知道一定需要那株半日寒花來續命!

心靜了,腦子自然清醒了。

我推開景澤,緩緩抬眼看他。我不信,今日的事,他什麼也不知曉。

他一向懂我,自然該知曉我需要他的答複。

他歎了口氣,重新握住我的手,“雲梨,她是你的二姐,你關心的人,我也會多加留意。六皇弟和毓貴妃安插了人手在母後宮中和我的府邸,我們自然也安插了人在他們身邊。”

如此便說的通,皇後派知香等我,並送我半日寒花去救沈雲清的命。

“你該知曉,徐大人原配夫人的死不是意外,你可知曉,他的原配夫人是被他親自送入青樓被人活活折磨而死的?那是他慣有的癖好,你的二姐已經實屬幸運。”

我驚愕不已,“衣冠禽獸”遠不能形容徐大人的荒唐!沈雲清留在那裏,哪裏還有命活?!

“雲梨,雲梨!”

他焦灼地自我身後緊緊抱著我,阻攔我衝回徐府。

“你二姐如今有孕在身,毓貴妃看在那是她弟弟的嫡子的份上定會敲打徐大人一番。有那孩子在,你二姐不會有事的!”

“有孩子在就不會有事?!”我苦笑道,“等十月之期一過,她可還有命活?”

我奮力地掙開他,卻是徒勞。

“你想幫她離開,你可問問她願不願意?就算你能幫她離開,徐大人和沈相可會放過她?她又能躲得了幾時?如今我們在一起,六皇弟和毓貴妃都已知曉,你若是硬要摻和到徐府的家事中,他們又如何能放過你?”他見我已不掙紮,還是後怕地緊了緊環抱著我的雙臂,痛苦道:“雲梨,你可知,詩會那日你被六皇弟所傷,我有多心疼!你不肯告訴我,就以為我什麼也不知麼!不要再讓自己陷入危險!不要——”

眼淚從我眼中滑落,一顆,兩顆……悉數落在他的手背。

我原來,這麼無能……

“雲梨,別哭。”他將我的身子轉過來麵向他,大掌撫過我的麵龐,歎道:“明日我想辦法安排一位可靠的嬤嬤去伺候她,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是了,沈雲清好不容易從一個庶出的女子成為正妻,她如今還有了孩子,她不會願意離開徐府的,否則,她不會求我將王嬤嬤打發掉,她受了徐大人的淩虐卻甘願忍氣吞聲。

我清楚父親和唐景煥能布下多麼細密的網,他們既然能將守族的人抓住,就一定能抓住逃掉的沈雲清。

我疲憊地點點頭,任由他重新將我攬入他的懷裏。

我的耳朵緊緊貼著他的心口,將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聽得清清楚楚。我該慶幸,這世間有這樣一位溫潤如玉的男子這般疼惜我。愛屋及烏,大概就是他現在的樣子了。

“安排嬤嬤去伺候她,會不會讓你為難?”我伸手環抱著他的腰身,深深呼吸著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

互相安插自己的人手在對方身邊,這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像李氏春風得意那幾年,安插了幾個丫鬟在我身邊一樣。

我擔心景澤如此幫我,會讓他給他添麻煩。他同唐景煥的較量始終如火如荼,我不能拖累他。

“無礙。沈雲清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人,派一位嬤嬤照顧她,不會有人注意的。”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脊背,寬慰道。

“那半日寒花整個大月就那麼兩株,皇後娘娘竟然半分猶豫都沒有就給了我,我實在是——”我心中實在是有些難安。

他的低笑在我耳側蕩漾,“母後喜愛你,早將你當作——”

我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臉上早就燒了起來。

他垂眸含笑看著我,“雲梨,我眼裏,我心裏,世間唯有你。”

我點點頭,重新將身子融進他的懷抱。我的世界,何嚐不是唯有他。

江氏與我,不過是互相利用;沈雲清與我,非仇非敵。

我答應救沈雲清,是因為我恨沈府的冷漠,恨父親的自私;我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和無助;雖同為沈府的女兒,我和她都不受父親和祖母的喜愛。多少有些同病相憐,若我不救她,我又與父親他們何異!

“可是,那半日寒花實在珍貴,皇後娘娘就這麼給了我,魏府的人可會甘心?”雖然我一向認為,人命大於天,再貴重的藥材能救人一命才有它的價值。然而,魏府珍藏半日寒花多年,實屬府上的最貴重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