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門元夜相爭鬥,少年單騎亡鸞州(1 / 3)

元夜燈如晝,若此時登上棲梧郡最高的杻陽山,便可見那棲梧郡街上花燈如流如魚遊龍舞,包繞萬家燈火。

作為南四州中最為人傑地靈的鸞州,曆來以多清流雅士而著稱。而一州州府棲梧郡,更是舉國青衫文士的向往之地,自古便有那“當棲梧桐破萬卷,不負凰鳴登閣人”的美譽。朝中內閣七席,棲梧郡必占其一,所以棲梧郡又被那下士子戲稱為“登閣城”。

雅士文人彙聚之處,自是諸事最風流。一年一度元夜,燈映柳梢,花市佳人,作為棲梧郡中豪門聚集的燈塔街,更是家家戶戶徹夜歡宴。家族弟子與名望雅士聚而賞燈吟詩。

三年前的元夜,林家家主於元夜破鏡,引動地異象,劍氣貫月連星,滿城花燈失色。文士紛紛慷慨賦詩,諸鳳嘯劍鳴相和,一夜得傳世之詩百篇,創造了“青鳳一劍引月動,燈塔一夜詩百篇”之百年一遇的盛況。

而正是那一年後,棲梧城中最以“劍術風流,詩篇傳世”聞名十六州的林府,卻接連兩年閉門謝客,甚至連最為下文人騷客稱道的林家“劍詩宴”也黯然停歇,下士子扼腕歎息,百姓猜測紛紛。

今夕,林府黯淡了兩年的元夜花燈終於又被燃起。但不少眼力細膩之人卻從中品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林府內雖明燈如晝,但是府門外以往可以簇擁到百米外的文人騷客,今夜變成幾位林府家丁匆忙進出,在相鄰幾戶的車水馬龍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冷清。

林府正堂,林家上下上百人共聚一堂,平日空闊的正堂顯得熱鬧了不少。堂中間那一桌,更是鮮衣名劍輝映。隻是獨獨宴席上位空有兩椅,掛著一青一白兩把劍,宴席過半不見人落座,顯得格外詭異。

“家主和夫人的佩劍已經找到了,供奉長老們都看過,沒有絲毫損傷。”主位側旁的一位老者言語緩緩,卻讓本就安靜的宴會霎時間變得更為寂然,“西羚州太華山頂,趙家動用舉族之力在千丈峭壁尋到。”

“峭壁之上?”側旁另一位披發鳳眼的中年男子眉頭緊鎖,盯著兩把劍問到。

“我和孫供奉親自前往查看,劍入山壁數尺,卻獨不見家主與夫人任何蹤跡。,確實蹊蹺。”老者轉頭環顧四方,頓了片刻,繼續到,“今兩把祖劍已經尋到,家主和夫人已經消失三年,我林家不可一日無主。而今距萬壽節還有八個月,到時聖上大壽,我林家一舉一動,必定又為當今朝廷上下關注。這般牽一發而動全機之時,我林家當慎之!”

老者這番話似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完後便坐下閉目,輕輕拂拭他腰間懸佩的銀白長劍。

“林鬱,你既提議重選家主,那你可有心中人選,若你舉薦,我想林家上下定無人不從。”對麵一位青衣老嫗語罷,凝視林鬱良久。

但林鬱隻是閉目靜坐,吐納呼吸甚至都未快上分毫,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看了看毫無回應的林鬱,老嫗隻得歎息一聲,又把目光轉向了那長發鳳眼男子,似下了巨大的決心,問到:“林琿,你可願意暫為我林家家主?”

“我雖為這輩兄長之外最年長之人,然而並無此意。”長發鳳眼男子搖搖頭,卻看向了自己身旁的一位少年,“念兒三月後便要行束發禮,以我林家家規,男子束發後便可為家主,且念兒自幼聰慧,而且向來沉穩持重,不如成禮之後,便將此大任交予我林家雛鳳吧!”男子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對著老嫗淺淺一笑。

聞及此言,正堂中的族人紛紛詫異地盯著坐在林琿身旁的清瘦少年,年長者有的已經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知林琿這時把林念遊推出來作何,讓年僅十五歲的少年登上家主之位,怎樣都不是良策啊。

然而那名為林念遊的少年卻隻是愣愣地盯著前方一青一白兩把劍,整個林家反而他最像一個事外之人。

“外界盛傳你林琿是女兒相貌,依我看,你林琿真是表裏如一啊!”林鬱身旁的一位短發劍眉的黑袍男子猛然站起,單指指向林琿,怒斥到“這般關頭還是惺惺女子作態,真不知是你林琿高潔,還就本是個懦夫!其實依我看,你也配不上家主之位,正好弟弟我還算尚有血性,那就先謝謝二哥讓賢了!”

一語既出,正堂內所有目光都盯著老者身旁的這位黑袍男子。林石,這位在林家一向默默無聞的長老之子,劍術治學都平庸至極,隻是憑著其父的大長老身份,才在這席間有一個稍稍靠前的位置,今夜突然出此言論,一時間大家竟有些恍惚——莫不是今日席間林石飲了太多烈酒,才有如此荒唐之舉?林家家主之位,林琿是眾望所歸,大少爺林念遊是合乎禮製,而你林石又是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