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坐過客運汽車的沈亦菲單純的以為逃過進站時的檢票,就可以順利坐車回家了,卻不想剛坐上客運汽車,檢票員就來依次檢票了。
“大姐,大姐,你就行行好,通融一次,就一次……”
檢票員大姐橫了沈亦菲一眼,“票都沒買,坐什麼車!趕緊去買票,別耽誤發車時間。”
沈亦菲急得跺腳,她也想去買票,那她得有錢啊,有錢她把整個車站都買下來!
“大姐,你能不能借我車費,等回了景城,我一定還給你,我雙倍,5倍的還給你。”沈亦菲哀求著。
“又是一個裝窮來騙錢的騙子,現在的人啊真是不要臉,為了騙錢,什麼低賤的事都做得出來。”檢票員大姐翻了個白眼,車裏的其他乘客說著,“哎,大家好都小心點,車站的騙子特別的多,還好看好自己的貴重物品。”
檢票員這麼一說,車裏的其他乘客立馬警覺起來,都用一種鄙視和厭惡的眼神看著沈亦菲。
“大姐,我不是騙子,我真的不是騙子……”沈亦菲想跟他們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些人才會相信她。
“讓開讓開,車要關門了。”檢票員把沈亦菲推下了車,“快點下車去。”
回景城的願望再次變為了泡影,沈亦菲蹲在車站的台階邊,又累又餓的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回景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沈亦菲還坐在汽車站的台階邊,肚子餓得實在難受的時候,她看到了有乞丐蹲在垃圾桶旁邊端著別人吃剩下的泡麵桶津津有味地吃著。
香氣四溢的泡麵味徹底的激發了沈亦菲的饑餓感,饞嘴的口水吞了又吞,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那個乞丐。
正在喝最後一口湯的乞丐抬頭看了眼蓬頭垢麵的沈亦菲,用眼神示意她垃圾桶裏還有一盒泡麵殘羹。
沈亦菲吞著口水,從垃圾桶裏拿出了隻剩下點湯水和幾根麵條的泡麵桶,有點想哭卻哭不出來,一仰頭,已經涼了的包麵湯倒進了她的嘴裏。
那種聞著香,到嘴裏卻是讓人想嘔的感覺,恐怕沒有人能體會得到。
泡麵殘羹被沈亦菲兩口就喝掉了,這根本解決不了她的饑餓,她又在垃圾桶裏開始翻找著,凡事能吃的,都被她找了出來。
包子、牛奶、煎餅、餅幹、橘子,麵包……
雖然都是別人吃剩下的殘羹,但卻是最能填飽肚子的。
沈亦菲找了一張報紙將這些能吃的東西都包了起來,然後找了一個僻靜點的地方,安靜的享受著她的‘豪華晚餐’。
可是當她滿嘴都塞滿麵包預備飽餐一頓的時候,地上報紙上印著的醒目標題和巨幅照片深深地刺激了她。
全身的血液瞬間涼了,嘴裏的麵包一坨一坨地掉落下來。
“奶奶……”沈亦菲扒開報紙上堆放的食物,雙手捧起皺巴巴的報紙,上麵,黑白遺照的沈葉林青正微笑地看著沈亦菲。
沈亦菲終於情緒爆發的抱著報紙失聲痛哭了,她那麼的努力地想要趕到醫院,可是還是沒能見到奶奶的最後一麵。
那種痛不欲生的遺憾讓她崩潰,讓她抓狂,讓她沒辦法原諒自己……
寒風呼呼地刮著,單薄的身影倒在,是冷,是疼,還是悲戚至極,讓她渾身都在發抖。
有掃地的大嬸幸運的撿到了一張破毛毯,原本是想拿回家做成墊子給自己的孫子寫作業用,但當她看到街邊蜷縮著發抖的身影時,她又好心的將張破毛毯蓋贈給了更需要毛毯的人。
……
寒冷的冬夜總是漫長的,沈亦菲做了一個夢,夢見她穿著皮草大衣和長靴,戴著禮帽,挽著奶奶的手出席了盛天集團五十周年的慶典……
夢裏的她有著親和的笑容和絕世的容顏,大家都擁簇著她,為她鼓掌,為她歡呼,而她則站在高台上,理所當然地享受著這一切,可是突然,高台突然垮了,她從最高處摔了下來,摔進了無邊無盡黑暗深淵……
她拚命的呐喊,呼救,沒有人搭理她,甚至大家都站在旁邊看熱鬧,嗤笑著她……
“哈!”沈亦菲從夢中驚醒,額頭一層冷汗,連她的衣服都濕潤了。
天色已經蒙蒙亮了,蓬頭垢麵的沈亦菲從地上坐了起來,拉了拉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的毛毯,再次展開了藏在她懷裏的報紙。
眼淚又一次地奪眶而出,漆黑的手指撫著沈葉林青那張皺巴巴的臉,大豆般的眼淚落在報紙上。
“奶奶,為什麼你沒能等到我回來呢?為什麼呢?奶奶……”
哭泣的沈亦菲將報紙展平,每一個皺褶都用手指壓平,壓得整整齊齊之後,沈亦菲將報紙折疊,然後放在了貼身的衣服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