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洋洋灑灑說下這一堆,邏輯清晰條理分明,說得麵不改色心不跳,說得媽媽和姑姑兩個你看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忘了下麵該問的問題。
“這是我今天最想說的心裏話。”張力又補充道。
爸爸邊聽邊不住點頭,嘴裏“嗯嗯”連聲。
楊燦趁他們沒看見,翻他一個大白眼,心裏腹誹:“你特麼是在演舞台劇嗎?台詞真多!不就一句話‘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完了嘛?嗬,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還是古人厲害,懂得言簡意賅!”
不過,不得不說,話多也有話多的好處,至少除像入定的老僧般不問世事的爸爸外兩個長輩看張力的眼睛由起初的豎著開始慢慢順時針旋轉90°變成了橫著。媽媽臉上帶了笑,給他夾了一片魚肉。姑姑一見馬上動筷,給他放了幾絲清爽的涼拌蘿卜絲。
那瓶茅台,的確如張力所說是“小酌”,他二人酌了兩杯——二兩。然後張力說:“我那兒還有兩瓶,您要是喜歡的話,改天我給您送來。”
爸爸拍拍他的肩,依舊是“嗯嗯”點頭。
楊燦心裏卻很清楚,爸爸並非不關心這事,她可是他的心頭肉、小棉襖、掌上明珠,今天突然冒出一個自稱要和她結婚的“男朋友”來,他心裏的滋味恐怕不是用語言就能表達一二的。他這樣的神情隻說明,剛才張力陪著他下棋的時候,兩人過招的內容絕對不隻是圍棋。
飯後張力要回去,楊燦送他到門口,他漾著水韻的眼睛看著她說:“我喝了酒,你不送我到家嗎?”
楊燦心裏對他有氣,出了門看看周圍有人不好發作,於是一言不發跟著他上了他的車,“砰”地關上車門,抬起腳就給他踢了過去,頓時他左腿褲子上就起了一個淺淺的腳印。
“踢一腳怎麼夠呢?我建議你拿個錘子來把我錘死,罪名就叫‘謀殺親夫’。”張力嗬嗬覥著臉,活脫脫一個痞痞的無賴。
“閉嘴!別以為你跑來把我爹娘收服了我就會聽你的!”楊燦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怒吼著衝出去上了路。
“這麼說你不想和我生孩子了?”
“就當我放屁好了!”
“好吧,”張力雙手交叉枕在腦後,閑閑地靠在椅背上,一副吊兒郎當相:“我回去就給人力資源部打招呼,叫盛天明收拾包袱滾蛋!”
楊燦聽到“盛天明”這個名字心頭發虛,莫非他知道她那天晚上和盛天明一起吃東西看電影了?怎麼可能?
“什麼這個那個的?扯外人進來有意思嗎?”
“本來是沒意思,但是你撇開我去找他那就有意思了。”
楊燦氣得再一腳油門,差點撞到前麵的車。
“慢點!謀殺親夫的方式有很多,車禍是最差的一種,因為會把你自己搭進去。為我這樣的混蛋,不值得。”
“聽好了!第一,你不是我親夫;第二,我去找誰是我的事,跟你這混蛋沒關係!”
這下張力沒說話隻是笑,笑得很是詭詐。
吵架需要對手,楊燦一股火還沒有燒完,不能讓他才這麼兩下就鳴金收兵了。
“嗬,盛天明怎麼了?人家純潔、幹淨,不像你隨便什麼女人都上!人家知道哄我開心!人家知道老娘需要什麼!人家比你好千倍萬倍!老娘找他老娘心裏樂意!”
這麼重的話他應該有反應吧!等了半天,竟然寂靜得好像身邊就沒坐著這個人。
楊燦扭頭看去,好家夥!還是一層不變的笑,眼睛眯眯,連嘴角的紋路都沒有變一下。
可是,這笑容怎麼越看越讓人心生恐懼呢?就好像那是一頭狼,在某個角落裏靜默無聲,隻等著撲上獵物的那一刻。
“明明是你自己說沒興趣的,然後你又招呼都不打一聲跑到我爹媽麵前去說是我男朋友,還要和我結婚,你當我是什麼?還有你之前什麼時候說過愛我了?這個字是能隨隨便便說出口的嗎?最煩這種沒把我放在眼裏的行為!”
吼完這些話,楊燦心想,反正老娘心裏不舒服的就是這個,你愛理不理!
不一會兒到了宋宅院牆外,楊燦歇了火,說道:“到了,你自己把車開進去。”
張力終於動了嘴,說的是:“送佛送到西,送混蛋就得送回家。”
“已經到了,你眼瞎啊!”
“算了,不和你計較,下車吧。”張力長出一口氣,解了安全帶。
楊燦自己還得打車回去,心裏更加不爽,把車門摔得猶如發生了強震。
“過來。”張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