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們拋棄地麵是為了什麼!你知道!”
如果我知道的話,也不會引起對麵這個幾乎禿頂的中年男人的詰問了。好像我真的知道似的。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頭看著原在平衡輪的運作之下緩慢移動,有的時候我能直接看到蔚藍色的大氣層將我緊緊包裹,有的時候就脫了這層藍衣,披上了輕紗一般的雲衣。
“幸虧我們沒拋棄地球,沒敢遺棄她。”
“早不就是這樣了!”
我跟著已經四十八歲的阿捷乘坐“丸子”號飛行器回到法庭去,這裏被布置的像一個古羅馬時期的鬥獸場,代表自由權利的人民居高臨下,手持“平衡法”的審判長揮動著鞭子吹著口號居中且至高無上。
阿捷一聲令下,全場鴉雀無聲。
“八秒鍾,慢了一秒!”坐在我右手邊的花一塊抱怨了一聲,我想不止我一個人聽到了,盡管他的聲音很低,阿捷還是瞪了花一塊一眼,警告他提起對“平衡法”的敬意。
“什麼?”我想知道他在什麼,具體是否和今的超速案件有關。
“比往常慢了一秒。”
這就是關鍵所在,我代表處於底下中心的被告提出對飛行器的速度和質量進行檢驗,三個月後再進行審判,我需要時間籌集對被告更加有利的證據,最好宣判他無罪,讓他能夠走出原最高的位置,遠離那塊苦寒之地——珠穆朗瑪監獄。除了站在平衡輪上,無論在哪裏,隻要你微微抬起頭證明自己還活著,珠穆朗瑪峰就會映入眼簾。峰頂的監獄猶如一根細長的線接通著每個人的大腦神經,警告所有生活在原的百姓,那本比百科全書還厚的《平衡法法典》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沒有平衡法就沒有原的存在,所有人都要跌回地獄中去。
“搬這麼一座大山可不容易啊。”阿捷的一隻手護著“平衡法”,另一隻手端起咖啡嗅嗅升起的一股香氣。
“巫見大巫,原的打造犧牲的人更多。”
“那都是下等人。”阿捷吹吹熱氣,他嘴裏出這句話讓花一塊感覺不鹹不淡的。我的花一塊的感覺一樣,都沉默不語了,花一塊盯著咖啡,我轉頭看著珠穆朗瑪峰又快被雲霧繚繞成一塊白色的泡泡蛋糕。
“你知道那是我們的祖先嗎?”花一塊挪動了一下手裏的咖啡,並沒有抬頭看著阿捷的眼睛。我想他不太敢,因為手執平衡法的人不是他,而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朋友。這也正是他敢間接提到地原的人的原因。平衡法規定不得提起有關地原、沙原和生活在上麵的人類的一切事物,否則等待伺候你的就是珠穆朗瑪峰監獄裏的白熊機器人。
“別再這種話,阿花,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不要!我和程程不想在上麵看到你。”阿捷有些生氣了,他太緊張了,環顧了一下四周的雲座位都沒有人後急匆匆離開了。
“你什麼是上等人?程程。”花一塊是不會放過我的,我能理解他,作為一名律師和辯護人,我應該站在委托人的身邊,而不是居高臨下望著他,僅僅為他一些好話,再眼睜睜看著他被彈力球一個拋物線送進珠穆朗瑪峰監獄。圍成一圈的原人整無所事事,就等待著每都有可能會發生的彈力球運送犯人入獄的壯觀一幕,然後拍手呐喊,回城的途中討論著那道弧線是否完美,甚至有一係列雲書籍就在研究彈力球的弧線問題,其中包括數學家和科學家。花一塊注意到的是犯人能否安全進洞,否則就會撞死在監獄的外牆上,或者半殘廢的被凍死在峰頂。
“原的人,還有我爸爸,你爸爸。”我笑著回答他,他知道我的爸爸和他的爸爸一樣都是從地原來的人。
“這是該有的平等。”花一塊喝下最後一口咖啡,離開了專屬於法政界的咖啡廳,他一定會偷偷溜去農民餐廳喝一杯特色苦茶解膩。
而我,依舊坐在靠近雲牆的位置撥散霧氣,等著我的妻子下班跟我一起回家。我們是原中生活在平衡輪上層的人,“平衡法”裏麵平衡輪以上要居住優質人,因為他們更接近宇宙。
“回去看宇宙空間站的直播嗎?”我的妻子是一名咖啡師,從我上班以來,我就是這裏的常客,因為同喜歡這一唯一比較具有娛樂性的節目,我們順利在“平衡法”的見證下結為夫妻了。。
“看他們飄來飄去,吃東西失敗最搞笑。”
我正和妻子笑笑走出咖啡廳,迎麵就衝過來一個飛行器,很明顯它超速了而且不受控製的撞了過來,我的妻子推開了我,她猶如一片潔白的羽毛在雲間飄飄蕩蕩不見了,看著她一點點下沉,血液凝結而成的珠子染紅了白雲,她就這樣墜入地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