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理會少年郎,直接越過了少年郎,朝著原來的方向走去。
“月月,月月,我的月月……”
夏日的熱風在極北冰原並沒有任何的作用,刮過來的風還是冷風,該刺骨的還是刺骨。
玄月將身子倚在一根鐵鍬上,大口地喘著氣,喘了一會兒,她又靠坐在了謝長安的墓碑上,臉色通紅。
“謝長安,借我靠靠哈,可真是累壞我了。”
鐵鍬被玄月放在了手邊,寒風將她的臉蛋吹得通紅,鼻子也是紅紅的,玄月時不時的吸一下鼻子,防止鼻涕流出來結冰。
大白蹲在玄月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梳理著它的羽毛。感受到玄月的喘息,大白扭頭看著玄月,然後眼中露出深深地不理解,哼哧一下就繼續梳理自己的羽毛去了。
它是真的無法理解,明明主人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為什麼還要費盡力氣去挖一個坑。這種事情交給它就是分分鍾的事情,簡直不要太簡單。人類果然還是太難理解……
玄月也感受到了大白眼中的不屑,然後有些苦澀的笑了。
“謝長安,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很狼狽?”玄月費力的抬起手,緩緩地放在她的臉上。因為長時間的用鐵鍬挖坑,她的身體散發出暖人的熱氣。溫暖的臉頰傳達到了手上,玄月舒服的呼了一口氣。
不過短短的十幾日,玄月已經從一個妙齡少女變成了麵帶滄桑的中年大媽,也幸好極北冰原上根本沒有人。
“我沒有熬過最後一道天雷,那一道天雷打在身上真是痛呀,我都快哭出來了。謝長安,那道天雷劈碎了我的靈海,我的靈力每天都在瘋狂的流逝,我的身體呀,”玄月將視線移到了自己的手背上,“也在迅速的衰老。”
十幾日的時光,她就已經蒼老到了這種地步。
“我想我現在這幅樣子,你是一定不喜歡的。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你喜歡了不會同我說,不喜歡了也不會同我說。你什麼都不會和我說了……”
蒼老,皺紋,死亡。
玄月覺得身後的墓碑有些咯人,於是調整了坐姿,抬眼看著不遠處的大坑。
“我最近會比較忙,因為我要在你旁邊挖一個坑,等我快撐不住的時候,我就躺進去,然後讓大白替我蓋上白雪。我得快點兒了,我覺得我快要撐不住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玄月拿起一旁的鐵鍬,支撐著站了起來,朝著那個大坑走了過去。
慢慢順著冰麵滑入了大坑,玄月扶著兩邊的冰壁坐了下去。放鬆身子躺在了大坑之中,冰冷在刹那間包裹住了她渾身的血液。
冰冷,孤寂,這大概就是死亡的感覺了。
“你看,咱們以前是鄰居,死了以後,還做鄰居。謝長安,如果你還聽得見我說話,那你就在奈何橋上走慢一點,你拖一拖,我就會趕上你,到時候,欠你的,我就能還你了。”
玄月側著腦袋看向自己的右手邊,謝長安就躺在她的旁邊。透過厚厚的冰牆,她還能看見放著謝長安骨灰的瓷壇。
“不過我現在還不能去找你,我還有些力氣,我想去做一身新衣裳,我已經很久沒有穿過新衣服了。我最喜歡的衣服,是小時候穿的麻布衫,又透氣又好洗,雖然不怎麼好看。我知道你是不會喜歡麻布衫的,從我第一次見你,你身上就穿著最好的綢緞,雖然是最好的綢緞,可是還是被你的光華給壓了下去。”
“我妹妹給我做的長老服也是很好看的,又端莊又高貴。那上麵有著一層淺淺的月華,我每走一步,都能劃出一輪月亮,一段路走下來,竟是將月亮的陰晴圓缺都給呈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