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睜大了雙眼,銀發在她背後瘋狂的飛舞著。她眉心的天青葉也呈現出滴血般的豔紅,一雙杏眼閃耀著如星辰一般的灼灼光芒,她直視著九天之上的雲層,似乎想要看清,天道到底是什麼!
“我今日便要看一看,何謂天道!”
她一生悲苦,求而不得,皆是因為蒼天無道。
善淵峰的竹屋外,連書盤腿坐在了竹屋的門前,挺直了脊背,目光凝視著北方,又是一道天雷落下後,連書拾起旁邊的樹枝在地上劃了一下。
地上已經寫了八個正字,加上連書剛剛劃下的那一道,正好四十一筆。
“第四十一道天雷。”
連書看了一眼地上的正字,繼續將目光定在了極北的高空上。
屋內的沉淵子早就受不住連書那碎碎念一般的話語,煩躁的靠坐在竹榻上。腦袋裏回響過連書剛剛說過的話,眉間的擔心便又深了一份。
“第四十一道了,乖徒兒,撐過去你可就光耀門楣了。”說完,他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出聲。
光耀門楣,這種事情有什麼用呢?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沉淵子抬眼瞥了一眼極北的高空,“乖徒兒,千萬要熬過去呀,千萬!”
極北高空的黑雲聚集的越來越多了,轟隆隆的聲音一直回響在萬裏高空之上。
長清門的廣場上,楚風帶著所有的弟子麵朝正北而跪。
楚風雙手舉過頭頂,在一道紫色落下後,楚風幹脆利落的彎下了腰,行了一個大禮。她身後的弟子也都按著楚風的樣子,規規矩矩的拜了下去。
“第四十三道天雷!”楚風的腦袋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青石板上已經模糊了一片血跡,“師父,您一定要撐過去!”
雷聲滾滾,烏雲翻騰著,就像是龍王震怒一般,延慶鎮的百姓們都有些驚怕的看著天邊翻滾的雲層。那烏雲張牙舞爪的樣子,似乎下一秒機會將天地都吞沒。
時隔數年,司家祠堂重新打開了大門。
司家的子弟們手持三根長香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司家祠堂前麵的空地上,甚至因為祠堂跪不下,有些子弟已經跪到了祠堂的外麵。
身為家主的司浩跪在最前麵,他的身後,就是雙腿殘廢的司嵐。
轟隆一聲,紫色的雷光像是惡魔從地獄撕開的裂縫,光芒照耀在司家眾人的臉上,猙獰的可怕。
“第四十七道天雷。”
司浩舉著高香對著長案上擺放著的先祖牌位恭敬地拜了下去,“懇請先祖,佑護子孫安渡天劫。”
他身後的司家子弟,全部都齊齊的拜了下去。
嘴裏一同高喊著:“懇請先祖,佑護子孫安渡天劫。”
震耳欲聾的的呼聲幾乎要掩蓋過那劈天蓋地而來的雷聲。
玄月在極北冰原上咬緊著牙齒,不願意發出任何一聲痛呼。她就像是在跟天道賭氣,似乎她喊一聲痛就算是輸了。可是這偌大的極北冰原,隻有她與大白,能夠喘一口氣。
“第四十八道天雷!”
玄月咬著牙齒喊出了這一句話,身體早就被汗水浸濕了。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九九八十一道地火,隻要熬過了天雷地火,就能與天同壽,天道便再也無法奈何她了。
靈海中的靈力早就枯竭了,前麵的四十八道天雷,她連神識都用上了。這最後一道,隻能靠身體硬抗了。
玄月伸手摸了摸自己心髒的位置,高傲的仰起了腦袋。
轟聲過後,天雷消散,烏雲四散開來,極北冰原上低沉的氛圍也漸漸地緩和。
好幾路人馬馬不停蹄地趕向極北冰原,卻被天雷留下的餘威擋在了外麵,始終跨不進一步。
焦黑的土地被白雪掩蓋起來,沒了天雷,極北冰原又恢複了終年大雪不停歇的景象。
闊大的冰原上,一道纖細的身影走在一隻白鶴的身邊。
那白鶴看上去竟然比地上的白雪還要白上幾分,潔白的模樣,神聖至極。
寒風刮過,纖細的身影攏了攏自己身上湖藍色的披風。旁邊的白鶴似乎有所感應,一伸翅膀,將那道身影攬進了自己的翅膀底下,正好擋住了吹來的狂風。
那道纖細的身影大概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動作,用臉蹭了蹭白鶴的羽毛,然後低低的笑了起來。
笑聲清清脆脆的,像是被春風吹拂的鈴鐺,美妙的讓人聽了心生愉悅。
可是笑過之後,那道身影立刻就開始劇烈的咳嗽,每咳一下,都像是要把內髒給咳出來才甘心。
司夜從山洞中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那道身影像是很驚喜司夜的醒來,冒著風雪衝著司夜奔了過去。冷風夾雜著雪花吹落了她的帽子,露出一張慘白的小臉,正是渡劫失敗的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