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四個字混著雷聲一起撞擊著玄月的耳膜,地宗主站在她的麵前,閃電的光芒讓她臉上的猙獰一絲不落的落入玄月的眼中。這樣的地宗主,活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然而玄月並沒有被這樣的地宗主嚇到,她依舊固執的望著地宗主,雨水和著眼淚一起流淌在她的臉上。
“我求您,讓我見他最後一麵。”玄月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我知道他還沒有死,我知道,求求您了……”
地宗主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嘲諷,看著玄月那與玄澈如出一轍的眉眼,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她竟然感受到了報複的快感。
玄澈,要是你看到你的女兒跪在我麵前這樣祈求我,你是不是會傷心?
可是就在下一秒,地宗主又被哀傷環繞。她的弟子死了,唯一的弟子死了。
“他死了。”
最簡單不過的三個字,卻讓玄月癱倒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怎麼會,他的心髒還在跳,他怎麼會死!”
“就是因為他的心髒在你胸膛裏跳著,所以他才會死!”
玄月衝著地宗主大吼,地宗主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
大陸上最強大的兩個女人,現在就像是發了病的瘋子一樣,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發泄著心中的哀痛。
再強大的人,心中都有柔軟的地方。
謝長安之於地宗主,那是與地靈兒一般的存在。謝長安從小就被養在南地宗,從嬰兒時期就是她的親傳弟子,地宗主養這麼一個弟子,不亞於養了一個兒子。
如今她的兒子沒了,她能克製住不殺玄月,已經是最大的克製了。
“你走吧,記得往後,不要再來了。”地宗主揮了揮袖子,帶起一片雨水甩在了玄月的臉上。
雷雨還在嘩嘩的下著,玄月雙腿早就沒了知覺,她雙眼空洞的望著主帳的方向,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邊。
聶風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她的後麵,手掌輕輕地放在玄月的頭頂。靈力從聶風的掌心擴散開來,一股溫暖的力量傳入玄月的身體中,然後周身的雨水被瞬間烘幹,雨點也都打偏了。
他低頭看著玄月,一身縞素看得他心疼,他不過是離了那麼幾天,就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謝長安這個小人,最終還是用這種方法讓玄月記著他了。
“回去好不好?他已經活不過來了,你這樣他會不放心的。他希望你好好的,讓他放心走好嗎?”
玄月根本聽不見聶風的話,她現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的世界因為謝長安的離開已經崩塌了。
“月月,乖,淋雨會生病的,你現在身體才好,要是再生病,就又得修養吃藥了。”
沒有得到玄月的回應,聶風嘴角的苦笑更深了。他蹲下身子,散著靈力的手還是擋在玄月的頭頂,另一隻手伸出去環住了玄月的肩膀,輕輕用手掌拍著玄月的後輩。
聶風不敢去看玄月的眼神,他隻怕看見的那雙眼睛,會讓他整個人也失去希望。
“我帶你回去,要是想見他,以後再來也行的。”
聶風的手穿過玄月的胳膊,然後摟著玄月站了起來。玄月此刻還是沒有感知的,她似乎刻意封閉了她的五感,大概她從未從那個噩夢中醒來。
將玄月抱在懷中,聶風渾身都散出了靈力,雨水快落到他身上的時候,就被蒸發了。
“不行了……”
聶風的腳步頓住,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懷裏的女人。
玄月的眼睛死死地閉著,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不行了。”
“謝長安死了,他說他來換我,他用他的命,來換我活著。”
說完這一句話,玄月徹底就昏了過去。聶風連忙用靈力去察看她的身體情況,卻發現玄月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的問題了。更讓他吃驚的,是玄月心髒位置傳來的跳動聲。他終於明白,玄月那句話的意思了。
他以為謝長安隻是因為玄月喪命了,卻沒料到,謝長安是因為把心髒給了玄月,才喪命的。
被雨水洗刷過的天空綻放出蔚藍色,幹淨的氣息彌漫在四周的山林之中。飛鳥掠過天際,連帶著雲彩也一起飄動,清風慢慢悠悠的搖晃著。現世安好,說的就應該是這幅樣子。
然而玄月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握著新月刀離開了長清門的營帳。
她獨自一人穿過營地,一個人走在田間的小路上,四周的油菜花已經開的很茂盛了,放眼望去,金燦燦的一片。
昨天的雷雨沒有使得田裏的農作物頹敗,反而讓它們有了勃勃的生機。草葉上麵還帶著露珠,蜜蜂們在油菜花上辛勤的采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