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兒山位於清風古鎮東岸三十裏處,是一座山丘,山丘下稀稀落落的散布著十幾戶人家。夏末時節,芳草鮮美,樹木蒼翠,但是對於這低矮的包兒山來卻是另一番景象。
包兒山方圓數十裏,一片赤地,大地龜裂,寸草不成。
年輕壯碩的夥子們,都已經遷去了三十裏外的清風古鎮。隻有那些年邁的老者,死守著寸草不生的包兒山,艱難生存。
包兒山以前不是這樣,那時候整個山包上草木旺盛、遍地花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幾年前卻突然變了。
一夜之間,赤地十裏,狂風大作,第二當人們從晨曦中醒來,包兒山變成了一片荒蕪。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包兒山上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包兒山的山神惹怒了老爺,老爺降下刑罰,讓包兒山變成了人間煉獄。
從此以後,逃難的逃難,遷徙的遷徙,讓這原本就不怎麼繁華的包兒山人煙更加稀少。
靠近包兒山的山腳下,一條彎彎曲曲的羊腸道斜斜的豎在半山腰上,遠遠看去,就像是扼住包兒山咽喉的手指一般,讓這悶熱枯燥的包兒山喘不過一絲氣來。
鈴鈴鈴!
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從山的背麵傳來,一隻皮包骨頭的毛驢擠進了畫麵,毛驢的背上馱著一個少年,少年皮膚略微泛黃,眉眼平常,骨瘦如柴,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
少年跨坐在毛驢的背上,臉上滿是緊張的盯著毛驢,眉頭微微蹙起,那純淨的目光中滿是擔憂,他叫林隕,包兒山下的村民。
“毛驢啊!毛驢!你可千萬要慢點,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你從村長爺爺家借出來的,如果你累死在半路上了,那我可怎麼和村長爺爺交代啊!”
似是聽懂了林隕的話,原本還在仰著頭,使勁全身力氣,馱著少年的毛驢瞬間耷拉下了腦袋,往地上一趴,口中吐著唾沫星子,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居然不走了。
林隕看到這一幕,頓時急了。
“哎呀!你這懶驢!村口就在眼前了,你這會就不走了?這一路上去鎮子裏,有多少次你都是這樣的?害得我走了大半的路,耽擱了不少時辰,這下回去又該要我了!”
林隕氣呼呼的從毛驢的身上下來,指著毛驢一陣數落,然後一臉無奈的抬頭看了看西垂的夕陽,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唉!你這懶驢!下次再也不帶你去鎮上了!”
話吧,林隕轉身,牽著毛驢,一步步的向山腳下的村子走去。
倒不是林隕心胸寬廣,不和一頭毛驢較勁,而是在不快點趕快回去的話,肯定又要惹自己家的生氣了。
來到山腳下,林隕遠遠的就看見村口那顆枯死的楊柳樹下,正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村長爺爺!您怎麼又在村口等我了?您身體本來就不好,如果生病了怎麼辦?”
林隕急切的跑到老者身邊,扶著老者的胳膊嘟囔道。
老者聽到這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嗬嗬的道:“隕啊,我這不是閑著沒事嗎?再了,你把我最寶貝的毛驢都牽走了,我能不擔心嗎?”
老者雖然蒼老,但是看向林隕的目光裏,卻滿是慈愛。
林隕知道村長爺爺是在和他打趣,不過當聽到毛驢這幾個字,他頓時又鼓起了腮幫子。
“村長爺爺,您還呢!毛驢也太懶了,去了一趟鎮裏,一路上一直都不讓我騎它!氣死我了!”
“哦?那這麼來,這次去鎮裏不太順利嘍?”村長爺爺笑問道。
“也不是,一路上還挺順利的……”
一老一少,有有笑的向村內走去,村莊裏,零零散散的幾間茅草屋靜靜的矗立在半山腰上,夕陽西下,晚霞映紅了半邊,這一刻如此的恬靜。
將村長爺爺送回屋子裏,林隕便大步向家的方向跑去,他知道自己的侍女要等急了。
剛轉過一個彎,一個被枯死的莫名藤蔓所圍起的低矮圍牆便出現在林隕的麵前,圍牆內是一間茅草屋,巴掌大的院子裏一塵不染,靠近牆邊的一片空地裏,歪歪扭扭的種著幾顆半死不活的青菜,除此以外別無他物。
半彎著腰,手中拿著一個瓜瓢,心翼翼的為青菜澆著水。
她的年齡約莫十一二歲,一臉的黝黑,常年生活在這種環境下,讓她的皮膚幹巴巴的,一頭如同枯黃的雜草般的頭發,發梢上插著一節樹枝,最為讓人側目的是,她那幹瘦的身體,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粗布衣裳,弱的身體看起來風一吹就能倒一般。
這就是,林隕的侍女。
“!我回來啦!”
林隕看到的一瞬間,便連忙跑進了家門,站在麵前笑道。
沒有抬頭,甚至連正在澆水的手都沒有絲毫顫抖,一聲不吭的幹著自己手中的活兒,似乎就像是沒有聽到林隕的話一般。
林隕見狀,不由一愣,然後一臉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憨笑道:“對不起啊,今我回來的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