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罷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了看身邊的郭星也是怔住了。
肖院長的意思,是要悄悄地犧牲掉一批重症患者,用來作研究試驗的對象。往大了,這肯定是違背倫理的。拿人來做研究,有沒有呢?
其實在初步確認了療效和安全性之後,臨床試驗是非常常見的,但是跳過之前的步驟,直接用人來試驗
一百多年前日本侵華的71部隊,拿俘虜做生化試驗,早已是臭名昭著。十幾年前一個姓賀的中國醫生,用了兩個父母患艾滋病的缺陷胚胎,給人家把基因改造了,程度上比前者好一些,至少用的不是健康人,但也被全世界劈頭蓋臉一頓痛罵,國家也悄悄把他不知怎麼處理了。
而現在要用重症患者難道不是差別不大嗎?
但我確實了解了現在的狀況。我們沒有試驗動物,甚至連動物都未必找得到;也沒有專門做實驗用的細胞係,要重新搭建起來可不知要多久。而且人家北大的邱教授也了,生態係統破壞殆盡,環境進一步惡化很快會發生,我們可經不起長時間的折騰,這可是關係到如今好不容易活下來的所有人啊。
高晟低聲問肖院長:“如果郭醫生不情願,可以另外找一位別的醫生嗎?或者院長您親自上手能成嗎?”
肖院長輕輕搖搖頭,和藹地看著郭星:“不行的。重症病人的生理病理狀態已經與健康人和一般的病人非常不同,必須要對此非常精通的人才能正確解讀和處理。我看我們這麼多醫生裏,隻有郭醫生能做到。”
停下片刻後,肖院長又:“臨床試驗這事也不急。郭醫生,你慢慢考慮吧,不要緊的。還是李醫生要先加把勁才行。”
我點點頭:“院長請放心!”
我和郭星正要告辭撤出去,劉晨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喊住我:“李醫生,你要找的人我已經找到了。”
我驚了一下,忙問:“她人呢?可還好?”
劉晨像打謎語一樣遮遮掩掩、閃爍其辭地:“好得很!她和她的老師在一起。請不必擔心。”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謝謝少將!讓你費心了。”然後一頭霧水地走出了會議室。
剛走下飛機沒幾步,我回想起肖院長的那些話,突然頭上的霧水登時散了一大半。
我的腦子飛速運轉。林和她的老師?北大的教授?生態學泰鬥?
看來他們是在籌劃更加重大和緊急的事項啊。難怪連一聲招呼也不打,就一點消息都沒有地消失了。要不是我專業特
殊,被肖院長高瞻遠矚的計劃囊括在內,被拉上高層、委以重任,那我可能這一輩子都很難再聽聞她的音訊了吧。
慢慢地,我在飛機的階梯上停下了腳步,愣愣地站住。
下邊的衛兵像青鬆一樣站得筆直,遠遠近近的人們來回忙碌、各司其職,一片井然如同穩定運轉的機器,又一片熱鬧如同萬獸出沒的森林。
可是當視線跨過忙碌的人群、排列的飛機,外麵的世界卻是一片荒涼。寸草不生、鳥獸罕至,破碎的大地宛如一具千瘡百孔、早已僵硬的屍體,仍然鮮活的營地卻不像沙漠裏的綠洲,隻像大地的屍體上還未死透的細胞。。
要怎麼樣才能讓這幾個弱無助的細胞的活下來呢?這些孤零零的細胞有可能讓整個已經喪失生機的身體起死回生嗎?有誰能告訴我?
在一番感慨之下,我已經感受到了交到我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