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連翹先是微微一怔,旋即整顆心都提了起來,顫聲道:“回陳嬤嬤的話,此事……奴婢並不知情。”
方才沈太後派人到禦花園裏傳召她時,她還百思不得其解,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事。
她與蕭妤兒老早就井水不犯河水了,無端端地把她調到身邊去做什麼?
陳嬤嬤與上首的沈太後對視了一眼,心下一動,複又問道:“那你近些年來,與皇後娘娘可還有往來?”
連翹遲疑了片刻,才心翼翼道:“奴婢身份低微,這些年來一直沒有覷見皇後娘娘鳳顏的機會。”
沈太後凝目打量了她一會兒,一經數年,她已經記不大清楚連翹的模樣了。
連翹並不是蕭妤兒那樣的家生子,而是由管事婆子采買進府的丫頭。
年紀雖比蕭妤兒大些,卻比蕭妤兒晚到沈太後身邊服侍,是以並不怎麼受到重視。
須臾沈太後便移開了視線,“皇後想把你要到身邊去,你心裏可有什麼想法?”
連翹悄悄打量沈太後的臉色,試探著道:“奴婢一切都聽從主子們的安排。”
她心裏又隱隱生出一個不祥的念頭來:蕭妤兒莫名把她調到身邊去,莫不是因為當上皇後了,想要除掉她這個知道當年內情的人?
她兀自度忖著,背後一陣發寒,手心頓時布滿了汗水。
陳嬤嬤留意到沈太後的嘴唇幹燥了些許,便上前去給她斟了一盞碧螺春。
沈太後便端起了這汝瓷青釉茶盞,細呷一口潤了潤喉。
半響後,她才漫不經心地問道:“不如重新當年的事罷,你們幾人當初為何要在哀家麵前百般庇護皇後?”
連翹聽得一頭霧水,頗為茫然地眨了眨眼,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沈太後問的是什麼。
她暗暗吸了口氣,才道:“當初奴婢與其他幾位姐姐並非有意欺瞞娘娘您,而是、而是……”
如今蕭妤兒貴為皇後,而她卻隻是個禦花園的粗使宮女,為尊者諱,她也不知該如何述當年事情的經過了。
沈太後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擰著眉頭冷聲道:“你直便是,如今皇後不在這兒,不論你什麼,哀家都恕你無罪。”
聽了這話,連翹才略略放下心來,鼓起勇氣道:“皇後娘娘年紀最,不僅太後您疼愛她,就連奴婢們也是把她當成親妹子看待的,當時她見著陛下就害怕……”
她微微一頓,咽了口唾沫才又道:“她害怕陛下,所以每回陛下到梨香院來給您請安時,奴婢們都幫她避著些。”
沈太後臉色頓時凝重了幾分,不由得陷入了回憶中。
當初皇帝給她請安時,蕭妤兒確實是找了各種借口不在她身邊待著。
後來蕭妤兒被收房,她便認定了她是為了找機會勾引皇帝,才故意不留在她身邊的。
陳嬤嬤眼底滿是好奇,見縫插針問道:“既如此,那當初皇後娘娘與陛下,是怎麼……認識的?”
她原本是想問兩人怎麼勾搭上的,但又覺得難以啟齒,沒好意思出口。
這些年來沈太後都不許任何人提及此事,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沈太後抿唇輕咳了聲,淡淡地瞥了陳嬤嬤一眼,但卻也沒出什麼打斷的話來。
這些年來她一直死撐著沒讓人去細查,不過是擔心會見到更多不堪的事情罷了……
連翹欲哭無淚,恨不得當即就回禦花園去繼續澆花施肥了。
半晌後,她訕笑道:“奴婢其實也不大清楚,依稀記得那夜韋夫人過來找皇後娘娘話,一直到第二都沒回來,然後……皇後娘娘就搬到主院去了。”
聽她提及韋氏,沈太後和陳嬤嬤兩人的眼角紛紛猛地一跳。
陳嬤嬤提議道:“奴婢聽陛下今兒一早去西山接皇後和殿下回來,這會子也該進宮門了,娘娘可要把皇後叫來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