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菁華宮在兩年前就成了用來軟禁廢太子的禁宮。

大巽朝的廢太子,鄢寒。

他被軟禁在這間滿是灰塵,不見日的大殿中已經兩年了,他在入冬時生了一場重病,快要病死的時候他見到一個人推開了那扇結著蛛網的窗戶,翻進了他的大殿。

這是他被軟禁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她穿著古怪的衣服,寬寬大大,紮著馬尾一樣的辮子,有一張月亮一般漂亮的臉和亮晶晶的眼。

她漂亮極了,鄢寒看著她那張臉恍惚了一下,因為那張臉與丹朱十分相似,他差點以為是丹朱化成鬼來看他了。

可她不是丹朱,她是個傻子,真真正正的傻子,是她自己的。

她站在窗下拘謹的跟鄢寒,她叫溫衾,從另外一個世界過來的,她有一樣東西落在了鄢寒這裏,希望他能還給她。

溫衾?鄢寒想怎會有父母為女兒取這樣的名字——溫暖的席被。

鄢寒問是什麼東西。

她不好意思的,是一樣叫智腦的東西,這樣東西是她做了很多很多快穿任務才從係統那裏兌換回來的,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掉進了這個世界,被他吃了。

她還,她腦子有些笨如果能換上智腦她就會變的像正常人一樣聰明,再也不會有人叫她傻子,欺負她了。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鄢寒的床邊,跪坐在他身邊,伸出手指輕輕的在他的掌心點了一下,他的掌心果然發了光,有一樣亮晶晶的東西仿佛珠子一樣要從掌心裏跳出來。

那應該就是她的智腦。

他卻攥住了掌心收回手來,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登時變得沮喪,聲了一句:“那是我的……”

後又膽怯的哀求:“尊貴的太子殿下,求求您還給我吧。”

鄢寒瞧著她,她當真漂亮極了,像一隻未諳世事的漂亮鳥落在了他的床邊。

窗外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漫漫地的雪安靜無聲。

鄢寒病的快要死了,也寂寞的要死,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與人過話了,他動了動喉結啞聲問她,“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我很快就會病死了,等我病死後再拿走你的智腦。”

她看著鄢寒,那雙漂亮的眼睛像星星,輕輕點了一下頭,又商量:“尊貴的太子殿下,我白還要回我那個世界上課,我隻有晚上有空來陪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隻要有人在死前可以同他話就好。

那之後她當真每夜裏從那扇窗戶跳進來看他,在快亮起時又從那扇窗戶離開。

她一夜夜陪著鄢寒,陪他一些很無聊的話,給鄢寒講她那個世界裏發生的事情,有時候會坐在鄢寒床邊的毯子上就著床寫她口中的作業,就趴在鄢寒的手邊。

她當真笨極了,一道題皺著眉冥思苦想半還是錯的,笨的總是在她那個學校裏挨罵受欺負,有時候臉上紅紅腫腫像是被人扇了巴掌她也隻傻嗬嗬笑著,一點也不疼,都怪她太笨了才會惹人生氣。

她仿佛不會哭一般,鄢寒看著她紅腫的臉氣她沒出息的問她:“你這個傻子連疼也不知道嗎?”

她抿著嘴不與他話。

鄢寒精神好一些時拿了她的書本來看,將那些題看會了再一道道講給她聽,一遍又一遍,她還一臉困惑的盯著課本,問她聽懂了嗎?

她隻:聽懂了聽懂了。

可還是做不出。

鄢寒有時會氣的罵她傻子,她也隻是皺眉聲反駁:我不傻,隻是笨而已。

鄢寒被她氣笑了,她又彎著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來衝他笑,與他:你笑起來可真好看呀,太子殿下。

她替他收拾大殿,洗頭發、剪指甲,將他當成老頭子一樣照顧,再後來她見鄢寒病的難受便開始帶一些亂七八糟的藥來,是她們那個世界醫生開的藥,很科學。

她那樣巴巴的帶來給他,便是毒|藥他也會吃下去,左右都是要病死了。

吃了一個多月,鄢寒竟然漸漸好了起來,可他卻裝作沒有好的樣子,怕她會討要她的智腦,再也不來了。

她在鄢寒身邊待了一個冬,在開春那一夜裏她第一次沒有來,鄢寒站在窗邊等了她一夜,看著一點點亮起來,又一點點黑下去。

她終於再次出現在窗外,她看見鄢寒能從床上站起來驚訝的眼睛發亮,笑盈盈問:“你好了嗎?你可以站起來了啊!”

他多想過去抱抱她,可她穿的不是從前穿的校服,她穿著大巽的妃嬪衣飾,緋紅的衣裙將她襯的像隻蝴蝶,她這幅樣子像極了丹朱,丹朱沒有死的時候也穿這樣的衣服,戴這樣的配飾,連發髻也是一樣的。

鄢寒手指有些發涼,蒼白著臉問她是誰給她這樣穿的。

果然,她臉紅了紅,她在昨夜來時不心遇上的這裏的守衛,被守衛追的摔進了池子裏,是一位被守衛稱呼為殿下的人救了她,將她抱進屋子裏,讓人替她換上了這套幹淨的衣服。

鄢寒聽著她手指一點點涼透了,她唇角掛著止不住的笑意:“他和你長的好像,和你一樣好看,他好溫柔好溫柔。”

鄢寒忽然氣惱起來,抓著她的手問她,“你昨夜一直和他在一起?”

她被嚇的縮起了肩膀,聲:“你怎麼生氣了?是因為我昨晚沒有來看你嗎?我昨夜嗆了水昏了過去……今下午才醒,對不起……”

鄢寒這才發現她的手腕果然比平常要燙許多,他在心裏安慰自己她是因為病了才沒來看他,才不得已沒回她那個世界,並不是為了那個人。

鄢寒將她拉到床邊勒令她將外麵這身衣裙脫掉,他討厭看到這套衣裙,他告訴她遠離那個人,那個人隻是將她當成旁人的替身而已,因為她與丹朱長的像,那個人才救她,待她溫柔。

如今她穿的這套衣裙就是丹朱曾經穿過的,丹朱才是那個人喜歡的人,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他得不到的朱砂痣。

他讓她這個傻子不要自作多情。

她坐在床上不知有沒有聽懂他的話,隻是望著他,眼圈一點點紅了,低下頭抬手一聲不吭的將外麵那身衣裙脫掉,隻穿著裏麵的白色打底裙,將那身衣服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了床上。

鄢寒瞧見她哭了,眼淚掉的不敢放聲,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哭。

傻子也會難過嗎?

鄢寒當著她的麵將那身丹朱的衣裙燒了,跟她隻要她喜歡以後底下所有漂亮的衣裙他全都給她,她想要什麼他都給她,隻要她肯再也不去見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