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東,你在這裏做什麼?你還來找這個無恥的女人做什麼!”
那個聲音飽含著憤怒和不屑,在寂靜的夜裏麵,顯得突兀和刺耳。
我和王紹東都被嚇了一跳。
還沒反應過來,來人已經蹬著高跟鞋來到我身邊,伸手就甩給我一巴掌:“賤人,讓你再來勾引我兒子。”
手掌與臉龐的激烈衝擊之後在這安靜的夜晚發出一聲清脆。
朱佩再次抬起手,但是她的手掌還沒到我的臉上,王紹東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激動地說:“媽,你幹嘛打人!”
朱佩看都不看王紹東,惡狠狠地瞪著我:“我打死這個賤人。”
我愕然呆立在原地,這個時候我沒法正常思考。
朱佩怎麼知道我和王紹東在這裏?誰能告訴我?
正當我發愣的時候,王紹東忽然大吼一聲:“媽,你能不能別一聲又一聲地喊賤人,她是鄧七七,是我王紹東最想要娶的女人!唯一!”
王紹東這句話,讓我一下子動搖了。這一刻,我的鼻子發酸,我想著如果他還想著娶我,哪怕我們一起下地獄,哪怕我們最終不能善終,哪怕我的等待最終等來一場空,我也會對他說:“王紹東,我願意等你,我再也不嘴硬了,我確實還愛你,愛到骨子裏去。”
可是這一刻,我要說出這話,多不合時宜。我們的麵前還站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朱佩。
朱佩愣了一下,她冷眼說:“紹東,放開我,我不打她了。”
王紹東放開朱佩,她轉而瞪著我說:“鄧七七,你到底是個人呢還是個狐狸精?你不是答應得我好好的,以後不再招惹我家紹東嗎?”
王紹東疑惑地看著我和朱佩,急匆匆地問:“鄧七七,你答應了我媽什麼?”
我看了看他,無言以對。
朱佩越來逼近我:“鄧七七,不說說嗎?說一下你答應了我什麼,說一下你四年前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的腦袋轟隆隆被朱佩這句話擊中,沒錯,她沒說四年前是她自己來找我,而是說我四年前找了她。
我低斂眼眉,微弱地說:“是你來找我的。”
朱佩看到我氣勢弱了下去,比上次見麵的時候,簡直是氣勢弱了幾百倍,她更是得意和不屑:“鄧七七,不告訴我家紹東,四年前你為了十萬塊而離開了他嗎?你跪著求我說你需要錢,你需要十萬塊。你要十萬塊,我就給你十萬塊,你說拿了錢,就不會再糾纏我家紹東,怎麼就做不到呢?是嫌錢少了嗎?後悔了,現在回來想再從紹東身上騙更多的錢?”
王紹東聽完朱佩這番話,估計震驚在他的心裏麵早已經覆蓋,但是他依然假裝鎮定地轉向我問我:“鄧七七,我媽說的,不是真的吧?”
如果他說的是:“鄧七七,我知道那肯定不是真的。”
或者我還有勇氣和朱佩細細地把那件事攤在這月色下,把我要找他分手的內幕一一告訴他,而他聽完決定去留,由得他選擇就是。但是他帶著疑惑和不堅定,比朱佩這樣的信口雌黃顛倒是非黑白更容易把我擊倒。
我轉而冷冷地說:“沒錯,她說的都是真的。”
王紹東轉而一下子扶住我的肩膀搖晃我:“鄧七七,你說,你缺錢為什麼不和我說?為什麼。”
我忽然在心裏有點悲哀,他看穿我無數次,但是分手的時候沒看穿我的平靜下的暗湧。而現在,他也沒看穿我冷冷的語調裏麵,已經快要滿溢出來的悲涼和心碎。
如果說愛情是霸道的,是讓人不管不顧的,那麼還有什麼比它更霸道?
或者,不信任可以比愛情更霸道,它像一顆釘子強悍地嵌入我們之間,不留一絲縫隙。於是,就讓在那些已經消失的時光的我們,美的更美,傷痛的更傷痛,悲涼的更悲涼,殘酷的更殘酷。
反正,王紹東,你的不信任已經把我唯一滾回來你身邊的勇氣和力氣都消磨殆盡。
所以我繼續狠狠心說:“和你說什麼?你在我的麵前從來沒展露出你是有錢人這樣的事實,我以為我問了,你也不會給我。我隻好去問你媽要了。”
就讓我陪著朱佩演完這場戲吧。
演完了,你們母子可以歡天喜地把家還,而我這個多餘的人可以早點回家睡覺。
朱佩沒有料到我沒有反駁她,沉思一會,她看了看我,月光下,眼神淩厲:“鄧七七,沒想到你那麼誠實,現在我發現誠實就是你唯一的優點了。”
我含糊地對她說一聲:“謝謝誇獎。”
然後我撿起丟在草地上的包包,拍了拍那些草屑,挎在手上,然後繼續彎下腰撈起那杯喝了一點點的奶茶,直起腰拿著奶茶衝王紹東晃了晃說:“謝謝你請我喝奶茶,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