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在浣洗房當差,可嫻月那丫頭還是隔三差五地跑來找我。
內殿的侍女們唯一的好處便是獨居一間屋子,雖不大,卻也方便許多。
嫻月經常帶來一些精致的點心,據說她與禦膳房的庖長關係甚好,便總能得來一些吃食。
今日,免了請安,太後身邊的宮女都被差去做了其他事,遂太後便命我去傳喚傅妃來,傅明月也算是太後一手提拔的,總是脫不了幹係的。
這還是第一次在皇宮中走動,我不確定能不能找到傅妃所在的鹹福宮。
一路上兜兜轉轉,便見眼前一座的宮殿,那牌匾上寫著羽坤宮,本想進去詢問鹹福宮的位置,可剛準備敲門,門卻自己開了條小縫。從縫隙看去,裏麵似乎廢棄很久,並無人煙的模樣。
我將門輕輕合上,轉身卻撞上了一堵牆,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給王爺請安。”我急忙退後一步,與他空出距離,不加思考,脫口而出,卻驚覺不對,那淡淡的藥香縈繞在我的周身,是皇帝。
“怎麼,朕與永安王很相像?”皇帝淡淡的語氣並不像在詢問,他的眼睛望著的是門上的牌匾。
“奴婢知罪。”我跪下身子,我不確定他是否還記得我,但當初他幫我解除屈辱,我還是感激他的。此刻的他並未帶任何宮人,隻著了普通的便服,白色,靜如謫仙。
“你來此地作何?”皇帝的視線從牌匾轉移到了我的身上,看向我的目光淡然如水,讓我看不出他絲毫情緒。
“奴婢奉太後的命令去傳傅妃娘娘,隻是迷了路……”
“……”他正想要對我說些什麼,從不遠處傳來的嬌媚喊聲打斷了他的話。
“皇上。”是寧貴妃,她經常來太後宮中請安,我便識得了她。後宮無皇後,她是品階最大,最得寵的後妃,聽說連鳳印也是在這個女人手中掌管。
她的容貌屬上乘,今日梳了個流雲髻,溫婉的同時又不顯得死氣,柳葉眉下一雙媚眼,一開一合間都飽含情意,精致玲瓏的巧鼻下,一片染了胭脂色的唇瓣恰到好處,更為容貌增色。金絲蝶衣迤邐,身後跟著四個宮女。
“皇上怎的自己出來了,那福公公是怎麼當差的。”寧貴妃數落著皇帝身邊的禦前公公季福,這才注意到了皇帝身邊的我,“你是華庭宮的宮女,為何在此?”寧貴妃似乎有些不高興。
“回娘娘的話,奴婢是奉太後的命令傳喚傅妃娘娘,隻是不熟悉宮中的道路……”
“婷織,你去給她帶路,可別讓太後等急了。”寧貴妃開口,口不由心。說罷,她身後的宮女便上前一步,預將我帶走。卻不料皇帝竟上前一步,擋在了我前麵。
“玉兒,你身懷有孕,為何不在宮中修養。”皇上的動作讓寧貴妃有一瞬間的怔忪,隨即溫柔地笑了起來。
“皇上近些日子都不來看臣妾,臣妾無聊便自己出來轉轉。”寧貴妃摸著依舊平坦的小腹,臉上盡是委屈地表情。
“若是真悶得慌,太後過些日子進香,你便隨著去吧,權當散心。”
寧貴妃臉色慘白,“謝皇上恩典。”
“想想確是有一段時間不曾去寧安宮了,朕今晚便去看你。”
聽了這話,寧貴妃謝了恩,離開時似不經意間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不知為何讓我寒了一下。
待寧貴妃離開後,皇帝看也不看我一眼,徑直進了那宮殿,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我以為他留我是想對我說什麼,卻沒想到竟會忘了我的存在。
這時一個公公不知從哪裏走了出來,是禦前公公季福,我向他請安。
“跟著咱家。”一路上不曾說些什麼話,我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竟親自帶路,將我送到了鹹福宮。
“你可要記得皇上的恩德。”
我不懂他的意思。
“那婷織可不是真的帶路,皇上是救了你一條小命。”福公公又解釋道。
如此這般,那寧貴妃竟敢當著皇帝的麵害我?
道別福公公,我便敲了鹹福宮的門,鹹福宮大門緊閉,我喚了半天竟沒有人來給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