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邊境,朝海城。
朝海城是北境西北端的軍事邊城,由來自長安城的匠師精心設計,大巧不工。
城裏駐紮著魏國三千鐵騎,是邊境輪防的重要力量。
由於長年與西羌的羌騎和蜀國交戰,城周的石牆被壘得極為厚實,就像長安城屹立千年的城牆一般。
事實上朝海城的建築就是模仿長安城而建。
而設計者就是魏國北陽神殿赫赫有名的鎮殿使者,司馬懿。
一雙鳳凰火翼,去年又突破澹台境的瓶頸,達到誅境前期,司馬懿這三個字讓九州大陸上無數玄師崇拜和畏懼。
所以由他設計和監工的朝海城一直被魏國邊境人民所信賴,修建十多年來,西蜀和羌族的軍隊始終不敢踏進半步。
就算西蜀的神皇陛下親自前來,恐怕也不能短暫攻克。
朝海城和長安城離得很近,數十裏距離,兩城隨時可以相互支援,十分適應戰場的氣息瞬變。
……
現在時值秋,幹燥時節土牆上的裂開的泥土被西北混著金沙的颶風一刮,便會隨風起舞,然後落在朝海城的街角上,落在刀劍整齊的營房上,也落在那些雙眼同樣幹皺的老兵臉上。
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金黃色的。
西北的空大多時候都是這樣的金黃色,除了冬的白,其他三季的黃早已被大家習慣,所以就算看見沙塵暴席卷而來,也隻是覺得很尋常。
“呼——”
又一陣狂風湧來,將站在城頭的雲牧的眼睛吹得微微合攏了起來。
他的眼睛雖然合攏了,但事實上還是留了一絲隙縫,他正凝重地注視著西北方向的荒漠。
做為朝海城最普通的一名哨兵,他每日的任務就是站在城頭負責觀察西邊荒漠的動向,防止入侵,因為他這雙銳利的眼睛,朝海城這些年來很少被偷襲。
隻要他睜開眼,一切便都會被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少年看在眼裏,他是朝海城最好的眼睛。
這時,伴隨著沙沙的腳步聲不斷靠近,一個黑點從城頭遠處不斷移動過來,直到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聲音已經抵達身後。
此時一個穿著破舊盔甲的老人出現。
他也是朝海城的士兵,而且和雲牧都睡在一個大帳內,日夜相伴。
老人輕輕地從背後拍了下雲牧的鎧甲。
喀喇一聲,伴隨著微微顫動,細碎的沙子從少年身上抖落,就像河水裏洗澡的鳥飛上空,抖落一身的水花一般。
老人露出笑容,道:“臭子,快去休息吧……晚上輪到我站崗了,你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我已經幫你打好水了。”
老人蒼桑的聲音讓雲牧充滿血絲的眼眸裏劃過一簇異常的明亮。
就像枯萎的草地上新生出一股綠色的生機,興致盎然。
終於結束一的崗位了。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來到朝海城的這幾年來,這個聲音每這個點都會出現在他的耳畔。
雲牧每也都在等待這個聲音的出現。
就像等待著回家。
回到那個隻屬於他們幾個人的狹帳篷。
寒冬的時候,由於軍帳內空間,他們最喜歡在中間點起一鍋篝火,然後在一張床上放上一隻木桌,湊在一起喝酒,特別舒暢。
……
雲牧站在城頭上,身前是廣袤的大漠,身後是高高懸掛著的魏國獸形黑旗,大風獵獵作響。
他緩慢轉過身將懷裏的鐵牌交給陳三,道:“三叔,黑騎令交給你了,可別像上次一樣弄丟了,不然又要挨那死胖子的軍棍了……我回大帳了,這一身的沙子弄得我渾身癢癢,現在就想回去泡個熱水澡。”
一邊,他還不忘記抖一抖身上的沙子。
這些沙子都是大漠裏的風吹來的,有的順著鎧甲上的縫隙飄進了身體裏,隨著鎧甲搖晃而咯咯作響。
“去吧,臭子。”
陳三看著雲牧漸漸消失在城頭的背影,長長地歎了口氣,悵然若失地自語道:“沒想到這樣大好的一個少年,就這樣要被埋葬在西邊的無名邊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