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丞相抱著檸樂郡主回帳房的事情很快在大臣之間流傳開來。更有禮部程尚書言,當晚他被傳喚到皇帝大人的帳房內時,發現皇帝陛下的案上竟攤開了一本本年黃曆……
“所以說,陛下這是在挑選良辰吉日,要把郡主嫁出去了?”“那與周邊國家的聯姻怎麼辦?聽說鄱洛國和冬籬國剛立了太子,正在找尋機會向呂良提出聯姻的請求……”“不過,如今與呂良實力相當的也就隻有冗涎一國,更何況我朝還有驍勇善戰的白將軍呢!”“說起白將軍,之前是誰跟老臣講起,好像白將軍有一個從小青梅竹馬、下了婚約的姑娘,可自從做了將軍,他就不要那姑娘了。”“胡說,老夫聽說的明明是那姑娘覺得高攀不上白將軍,卻又心有不甘,然後投河自盡了。”“誰說的!負點責任!老夫聽說啊,白將軍根本就不喜歡女人,他有龍陽之……”
站在這幫老頭背後偷聽了很久的白澤昭終於忍不住了,握拳放在嘴前輕咳了聲,低低地吐了句:“李尚書、陳丞相,你們見到皇上了嗎?我有事起奏。”
圍成一堆,擠破頭也要往裏鑽的大臣們驚慌地散開,一律垂著腦袋不敢看白將軍的表情。唯獨什麼都沒說的陳承拄著拐杖,望向白澤昭,年邁蒼老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波動:“敢問白將軍要奏何事?”
“求賜婚。”白澤昭神秘一笑,繞過這群老頭,往何成楊的帳房去了。
那幫老頭愣了一下,隨即更大聲地唏噓起來。
白將軍這是急了嗎?
何成楊得知是白澤昭求見,便合了手上的折子,招了人來,笑眯眯地看著麵前的男人,故作不知:“何事?”
白將軍言簡意賅:“求賜婚。”
“哦?”皇帝大人端起架子,摸著根本沒有胡子的光潔下巴,笑得神秘莫測:“白將軍想求朕賜誰給你?”
“臣要娶公主。”若不是還有旁人,誰跟你朕來臣去的啊!白澤昭在心底狠狠咬牙切齒。
何成楊繼續摸下巴,仍是笑眯眯的模樣:“白將軍口氣可不小。我朝那麼多公主,不知白將軍要娶哪一個?”
“看皇上的意思。”白澤昭看屋裏那麼多人,想著好歹也給皇帝陛下留點麵子,卻沒想到皇帝大人忽然玩心大起,下定決心要將調戲白將軍的活動進行到底。
“哦?是嗎?看朕的意思?”何成楊微微一笑,然後挑了挑眉,硬是看得一旁的流水毛骨悚然,“那就把長旭公主嫁與白將軍好了。來,筆墨伺候,朕現在就擬旨,叫程晌給朕好生準備著。”
白澤昭亦步亦趨地走到桌前,雙手撐著桌子,緩緩俯身貼近何成楊,眸中卻不見怒火,反而卻是沉寂一片。
流水知道白將軍這是要發火的節奏,連忙把宮人侍衛趕了出去,退出帳房的時候用眼神給脊背發涼的皇帝大人傳達了一個狗都懂的意思:好自為之。
“長旭公主是誰?我朝何時冒出來那麼多公主?陛下不是隻有一個妹妹封了長納公主,一個姐姐封了檸樂郡主嗎?”此時,白澤昭的怒氣才衝破了表麵的假相,原原本本暴露在空氣中,壓得人上不來氣。
頭一回聽白澤昭一次說這麼多話,何成楊還有點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與麵前的男人對視,“除了長旭,我朝還有長陽、長平、長複、長和,以及已經嫁去辭辜國的長廣五位公主,還有幾位郡主,都是衛家宗親家族裏的嫡女。”
其實白澤昭也不是不清楚何成楊的用意。
他是答應過呂良隻封何成安一位公主,可迫於形勢,若想打好與周邊小國的關係,讓他們的君主心甘情願,源源不斷地給呂良供應需求品,最好的手段就是聯姻。可呂良唯一的公主是白澤昭的,唯一的郡主是百裏駿的,那麼能夠嫁出去換得政治利益的難道是何成楊自己嗎?那就算切成好幾段,也不夠分哇!何況皇帝大人還需要這些個“表姐妹們”來搞定他的臣子。
但是,他也沒說他要這些女人來搞定他自己啊!他要的是安兒!他的安兒好嗎!
“所以呢,你準備嫁給我幾個?”白澤昭挑挑眉,眸中的怒火愈演愈烈。
外麵突然就變了天,霎時間狂風大作,緊接著就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點子攜帶著塵土,劈裏啪啦地砸在帳房氈頂上。在房內聽起來,就如同有光著膀子的大漢手持鼓棰,在房頂上數著節奏敲起了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