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將軍又舞獅(2 / 2)

張清韻一看形式不對,連忙拉起張墨琪的手,連連道歉著往人群中退。

她看見那邊坐著的兩個人也站起了來,準備往這邊走。她妹妹不認得,她可認得。那男的就是當朝右相百裏駿,女子便是檸樂郡主。他爹是左相又怎樣?這幾個人他們家可惹不起。

何成安愣在原地。

她一直以為,隻要他在身邊,她就不會再被別人欺負了。

可他隻擋住了第一下,卻沒料及還有第二下。

“安兒!”白澤昭一把把她摟進懷裏,心疼得手直抖,眼睜睜看著麵紗下她的傷口破開一條細縫,血色的液體從中流出,浸染了那條白紗,似是綻開了一朵月色下的憶安花。

何成安左臉上火辣辣地痛著,她卻隻感覺到了血流出,然後變涼,滴落。

她怎麼不知道他心疼。他心疼她的樣子,心疼她的表情,心疼她的眼神。

“……”她的眸子漸漸沉下死一般的寂靜,然後一把搡開他,鑽進人群,消失於人流之中。

流巽拉著流坤從一大片人群中擠了進來,還在想這是什麼表演怎麼這麼多人呢,結果抬眼就看見了被包圍在中心的那個白衣男子。

流坤眼尖,戳戳流巽,指著那人喃喃到:“你看那不是……將軍嗎?”

“咦?”流巽幾乎是脫口而出:“將軍!您又表演舞獅呢?!”

白澤昭一聽這聲音,頓時愣住。流巽不是在……哦他忘了,他把他調回來了……

人群霎時間開始騷動,民眾們嗷嗷叫著:

“白澤昭將軍嗎?”

“將軍也出來玩嗎?”

“將軍……”

轉身去看,百裏駿早就拉著越水瑤消失掉了……那他是不是也該……跑路?

白澤昭狠狠瞪了流巽和流坤一眼,點足上樹,身影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流巽覺得白將軍那個眼神隻表達了一個意思……就是“你給老子等著看老子明天不削死你”……

白澤昭立於某客棧頂樓,目光仔細地掃過街市上每一個人的身影,細細搜尋著他鬧脾氣的小媳婦。

她倒是無知無覺,一直在街道上穿行,毫無察覺已經被盯上了。

月色如水,澆了她個透心涼。

她想,自己真的很任性。他們明明隻是如往日一般笑笑鬧鬧,而她卻當了真,死別扭著跟人瞎鬧賭氣煞風景,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為什麼她要散發著讓人心情變糟的戾氣……為什麼她要處處說話帶刺……為什麼要這樣……難道她對他已經霸道到這種地步了嗎?就連他姐姐站在他身旁,她也會覺得紮眼……

水瑤……水瑤姐心寒了吧……自己怎麼會是這樣子的一個人……

不知不覺走過了鵲燕橋,周圍一切紅火、熱鬧、喜慶似乎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她一身素色一群,隻獨繡一枝頭的米色玉蘭。被血染了大半的白色麵紗掩住了過往她的臉,她不再是衛寒澈或是離安。

她孑然一身,穿過隻屬於他人的喧囂,似墜落人間的上仙,避讓著一切隻屬於人間的東西,悄然隱入孤境,享受著獨屬自己的寂然。

推開一扇扇封塵的大門,撥開一串串玉影的冕旒,踏著一陣陣淅瀝的雨嵐。她就好像真的要退隱人間,絕塵入天。

待到心裏平靜下來,已經到了熙月江邊。

她取下麵紗,麵朝著江水,把腳下鬆散的皚皚白雪踩得“咯吱咯吱”直響。

萬家燈火都在對麵,亮堂得好似要燒起來,融了這冰封幾尺的熙月江。而她卻孤單一人,留在這燈火闌珊的背後,望著冰麵上的慘白月光。

遠遠的,她似乎聽見有人喚她:“安,安。”

鼻尖縈繞著一股陌生卻清新的香味兒,冷冷的。

她不由自主地回頭望去,隻看到一個身影向她走來,眉目漸漸清晰……

耳邊傳來幼年時父親滄桑的聲音:“寒澈,為父從來不想送你走,而這也是下下之策,你一定要……”

話音未落,卻又轉成了流影稚嫩的童聲:“嗨,我叫青枲,你叫什麼?我們一起玩吧,我對晉夕可熟啦,我帶你去……”

流影的聲音漸弱,轉而響起的是百裏駿焦急的哭聲:“澈兒,澈兒你怎麼那麼傻,做不到就不要做了,為什麼要拚命……你傻啊知不知道……”

漸漸蓋住百裏駿接下來話語的,不是白澤昭,卻是另一個她從未聽過的男聲。

他說,安,你得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