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 嘉賓簡介:
吳俊敏。筆名吳孟若木。
60年代初生於西安。七十年代隨父母遷入吉林。1978年3月恢複高考後入讀吉林師範大學文學院。1982年1月畢業。中國文學學士。擔任吉林廣播電視大學文學講師;1992年3月南遷。現任技師學院中文高級講師。發表中短篇小說《等到風景都看透》、《情劫》及詩歌《相思樹》、《中國,鄉村的夜晚》等。出版詩集《風中的旋律》。
博客地址:wujunmin.blshe./blog.php
博聯訪談:您是2007年初在博聯社注冊的,算是資深博友了,首先我要感謝您這麼多年對博聯社的支持。
首先第一個問題,最初是什麼吸引您在博聯社開博寫作的?
吳俊敏:我是在2007年的1月份在博聯社注冊的,舊版博客上的編號是448,由此來說,您稱我為資深博客,我欣然領受,並深感歲月匆匆,但雁過留聲,我刻寫下自己走過的痕跡。
最初是什麼吸引我來博聯社開博寫作的,這個話題說起來,會引起我許多的懷想。2006年以前,因為忙著高考,我甚至沒用過電腦;2006年初,我在女兒的幫助下,先是學會了玩QQ;在學姐劉學力的幫助下在新浪開博客。當初的快樂是無以言表的,博客給了我很新奇的感覺;和網友的交流,也帶來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收獲。後來由於網友間的爭執和吵鬧,感覺那裏的博客,缺少在互聯網交流的底線,深感無趣,就產生去意。恰巧這個時候,先是知道了精英博客,知道了馬曉霖、易道禪、孟繁佳、劉元林、粱捷麟、韓秋月、龍哥、蘭草等博友。京津畢竟是人文薈萃的地方,他們都是我社交和工作環境中所沒有見到和遇到的有才有識之士。然後是,驚喜於馬曉霖先生拔劍雄起,博聯社大旗凜凜飄揚在中國互聯網的上空;然後是上述博友追隨馬總,紛紛在博聯落戶,我就跟著來了。在這裏,欣賞馬總的不落窠臼,敢於創新和創造的精神;欣賞易道禪先生的霹靂文章和精湛詩文;欣賞繁佳的古典神韻和博覽境界;欣賞元林的剛直和本色;欣賞梁捷麟先生身在商海不忘民主理念的實現;欣賞秋月浸潤於書卷的氣質和詭異的語言風格;欣賞龍哥、察哥的淵博和大將風度。掛一漏萬在所難免,另外,我的詩歌,散文,小說,都是在博聯社寫的,由此,對博聯社,我有著一份感恩之情。博聯社是我深深眷戀的地方。
博聯訪談:您在博客中最喜歡寫些什麼?您覺得博客是否該有寫和不該寫的禁忌?
吳俊敏:這個世界,是物化的世界;彼岸的烏托邦是陽光般的淨土家園,而她歸根結底是不可能在此世界裏落地生根,開花結果的。這樣,就把人們進行了分類,一部分是物化的,一部分是精神的。而此岸的世俗因緣,使得不少的人,人性幽暗;而既腳踏實地又不失精神高潔的人,人性美好而純粹。這樣,寫什麼和不寫什麼,全賴於他自己的意念。
至於寫什麼和怎樣寫,是個人的自由。以往我們對自由的理解,或許是自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或者不想做什麼,完全沒有對自由進行約束。我的理解全然不是這樣。不想贅述。底線,堅守底線,是寫博客應該遵循的鐵律。
博聯訪談:您在博聯社這些年幾乎參與了每次大範圍的話題討論。以您的博文為起點,也曾引發數次大討論。諸如《軍工軍工,枯死的青藤》,關注對窮困工人生活現狀;《我為什麼不山呼萬歲?》,討論獨立思考。經曆了這些討論,您有那些思考和收獲?
吳俊敏:提到《軍工軍工,枯死的青藤》這篇文章,更令我難抑激憤。這篇文章是我在2007年暑假回長春,在網吧寫的。當時發在博聯,博聯置頂;在新浪等網站,一概被屏蔽。軍工廠,確切地說是三線廠,是冷戰時期的產物。無數的三線工人,三代人屈居在深山裏和丘陵地區,生活水準和醫療條件十分落後,許多人過早的離開人世。更為讓人難以相信的是,在三線廠轉型之後,大量的國產流失,工人們雖然離開了山區,但是在城市裏也是生活在貧困線上。他們是這個國家被拋棄的人。回家的那些日子裏,我幾乎每天都在流淚。比如地方上的老師,工資都在千元或者幾千元,而我們廠的老師才四五百元,而且那年,許多年了工廠的人們甚至還沒有社保。或者已有的每個月才幾十元錢,看門診也不夠。那裏的人無奈隻能去找私人診所,其風險是隱含其中的。
在此之前,我沉浸在自己舒適閑暇的小日子裏,兩耳不聞窗外事;寫了《軍工》以後,才真正的關注民生,關注底層(雖然自己也不在高層)民眾的疾苦。深感國家目前體製的弊端,而由這弊端帶來的衍生後果,已經使得這個國家兩極分化日趨嚴重,社會矛盾日趨加劇。改變這殘局的辦法,就是要實現政治生活的現代化。摸石頭過河,歌詞可以這麼寫,現實已經緊迫到無法那麼悠閑。毛澤東的話叫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精華早已昭然,糟粕早已臭不可聞。晚近時期,洋務運動轟轟烈烈,但沒有政治製度的現代化,它也隻是早產兒,先天的不足,夭折是在所難免的。這是一個最顯見的例子。而三線廠,在我心頭的一塊病;在社會上,是一個諱莫如深的話題。即便是文學作品,也少有涉足,有部電影是賈珂樟的作品《二十四城》,雖然難能可貴,但是隻是蜻蜓點水。對於這個題材,本人早在青年時代就曾寫過,但是力有不逮,筆力和才智不足以完成這個大製作。更何況,我和父母所在的企業,不是很大的企業,缺少一些典型意義,比如八十年代初期改革的二三廠,按照當時的建製,是地師級的廠,就曾因為機構改革而引發命案。即便筆力不夠,我已然對那裏的人們給予悲憫的情懷。我覺得悲憫是一種人生態度,是一種立足的製高點,是一種精神品質,是一種審美境界。
寫《我為什麼不山呼萬歲》的時候,是針對博聯社的博友文章有感而發。由此帶來的轟動是我始料未及的。此文在互聯網有網友轉發,還有大學的學生寫論文而引用。在博聯社,甚至引發博友之間的矛盾衝突。這樣的衝突,每每以爭論開始,以謾罵結束。本來,罵的動機是希望被罵者的改善,並非是尖酸刻薄的挖苦、或者故意在破壞被罵者的清譽;罵的是關於藝術和思想的根本問題,決不是在報睚眥之仇或尋一時之快。然而,曆次的討論或者爭論,都有撒潑打滾人身攻擊的現象發生;更有博友反目成為陌路。其實,這都不是博客健康發展的必然之路。
對文革的觀點,在我自己的許多文章裏都有闡述,此處不再贅述。需要說明的是,文革,不是哪一個人就可以付諸的,對此,我們每個人都要反思自己,這個反思需要有一點自我救贖的精神。還有一點需要闡明的是,我曆來認為,中國的知識分子,在曆次的時代變革中所起到的正麵作用,微乎其微。讓我最為感佩的是嵇康的魏晉風骨和“五四”新文化的傳播;除此之外,知識分子的天然弱點,導致了他們不能在曆史變革中擔當大任,有時甚至是反麵,即推波助瀾,充當專製體製豢養的走狗和打手。山呼萬歲,其實就是眷戀極權和專製的具體體現。
文革發生的時候,我幾歲的年紀。我已經目睹了許多的慘劇。到了林彪出事,我幾乎就對中國的政治生活有了一些質疑和反思,這樣的質疑和反思在我那個年齡或許是不可思議—舉例說,我們家的小舅舅先行去吉林的三線廠,他來西安調人。我媽媽每天哭天抹淚要去吉林,家裏的幾個孩子那個叫做長女的跳著腳要去吉林。我不同意去,但是沒人聽我的意見。我每天對著窗外的雨滴劃下的痕跡落淚。果然,後來到了吉林,家裏的生活顛覆性的崩潰。爸爸沒多久就生病,而且是那種終身難以治愈的毛病並且早逝。那個時候,我九歲到十二歲之間的年齡。對於社會現象,我一個小姑娘,隻有聽的份和看的份。我甚至看也不屑去看了。比如那個紀念堂,比如前不久,單位組織看電影。領導事先讓我準備寫影評,那個會拿到局裏參評—獎金是上千元。我如果寫,這獎金是穩拿的。但是我看了十幾分鍾的電影之後,我發信息給主任:對不起,這個影評我不能寫,因為對於暴力,我是反對的。我有自己的價值觀和審美情趣,我不能說假話。主任很開明。他回複OK沒問題。
山呼萬歲,如果隻是普通的民眾,那麼他的危害範圍還有限;如果是一個從事人文工作的人,那麼這個危害就無法形容了。因為麵對新一代,我們還有個責任的問題。我們不能做專製體製的馴化工具!我們要將中國的曆史和文革的過往真實的傳導給我們的後代,讓他們能夠看到曆史曾經的被扭曲,曾經的被割裂,喚醒孩子們建立民主自由和公民社會的責任感使命感。
我們這一代從那個特定的曆史時期走過來,我們曾是理想主義者,但是現在這個理想主義不複存在了。當下不是說中國夢麼?“我們這一代人的夢,是被人一步一步剝奪的”(北村)。但願這個民主和自由,在我們孩子長大的時代,不再是夢!
博聯訪談:談談您對詩的看法?您喜歡什麼樣的詩?哪位詩人?您覺得女性所寫的詩和男性是否有所不同?
吳俊敏:說起詩,就會有很多話說。中學時期第一次寫詩,還成了經典笑話。把作業交上去,老師正要點評,同坐的譚國森同學舉報:老師,吳俊敏的作業是抄來的。他還把那個原創書本給老師看。本來都是別人抄 我寫好的作業,當時我恨不得鑽地縫裏去。那首詩是:
滿天鋼花為您吐紅
遍地稻黍為您翻浪
是我姐姐她們的課本上的。譚同學的哥哥和我姐姐又是一個班的。什麼是冤家?這才是呢。老師的點評更加玄妙:你看你看,人家吳俊敏初中才,就開始看高中的書了。
竊笑!真理和謬誤距離很近呐。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是全民知識重構的時期。後來被人稱之為複興時期,在大學,正是科學和教育、文化重拾的大好時代。僅就詩歌而言,詩歌、民刊這些我們遠離很久的事物紛紛呈現,目不暇接;而我們北方的詩歌活動又是異常活躍的。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文化藝術界最為閃亮的是音樂方麵的新星音樂會;在詩歌方麵是《詩刊》的青春詩會。在吉林長春,王小妮、徐敬亞等許多在校大學生都成了耀眼的詩人,他們的詩歌創作和詩歌活動,在文學與藝術的雙重意義上與當時全國詩歌創作保持著同步。我作為被中斷了十年之後又恢複考試的受惠者,作為文學專業的學生,從小喜歡文學,應該說趕上中國文學和中國文化翻天覆地變化的時代。在大二的時候,自己開始新詩寫作。有幾首詩曾被當時的省文聯副主席許林先生推薦在《創作通訊》上發表—詩集《風中的旋律》中《有這樣一對夫婦》就是那個時候寫的。當時文聯作協有講座,比如李國文,比如蕭軍的講座,自己也是在被邀請聆聽的對象。是最初的校園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