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城的城徽是碳黑色狼頭側像,一如狼城的全體成員那樣孤高和冷淡,斜睨著所有外鄉人。
波比巷深處的橡樹酒吧是附近街道最繁華的夜景,它的燈火和喧鬧聲總是綻放於黑夜,並常常在東城牆外照進第一縷破曉曙光的時刻默默潛伏。
而像這樣的無月黑夜,正是橡樹酒吧的狂歡之夜,它會瘋狂到不懼任何人檢舉並引來官兵的盤查,因為此時店裏三分之一的客人都是恣意放縱的護城兵和巡檢司的士兵,他們經頭領允許以每次一瓶美酒為代價換來在無月之夜的消遣,絕不會願意被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給影響心情。
酒吧外肮髒的牆邊總是靠著三個橡木桶,唯一豎著的桶上坐著瘦的棕發女孩,她四肢纖弱,站起來還沒有木桶高,讓人懷疑她是怎麼爬上去的。女孩曬著酒吧窗子透出來的燈光,兩腿晃晃悠悠,她看著影子在地上打架。
“艾瑞莉婭,蓋上你的毯子。”
深巷裏傳來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
女孩從身後拉過一條四角縫著補丁的薄毯子扯過膝蓋,她噘著嘴巴,滿不情願。
“勞煩你快一點,這裏滿是尿味。”
深巷的陰影響起磕磕叩地的聲音,隨著聲音逐漸接近,一名棕色碎發的年輕男子顯露了身形,他看向女孩,多少有些無可奈何。“艾瑞利亞,你得表現得淑女些。”
木桶上的女孩瞥了眼身側兩個躺倒木桶上麵黃色的痕跡,嘟嚷道:“好吧,便,是便,它和尿的區別可真大,連名字都不一樣。”
“你知道我的不是尿的問……我是便,不是便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男子補充道:“要淑女。”
女孩佯笑兩聲:“一個快要餓死的淑女。”
“很快就會變成一位圓滾滾的胖淑女了。”
男子上前兩步,雙手抄過女孩胳膊,將她從桶上抱了下來。他皺了皺鼻子。
“確實很難聞,你怎麼受得了?”
女孩麵無表情地發出“哈哈”笑聲。
“好啦我的好夥伴,結束了我會給你弄一瓶香精的。”
女孩:“我要香水。”
男子牽著他的手往巷子深處去。
“那可能需要點時間。”
“多久?”
“十五年?二十年?”
女孩翻了個白眼,:“哈哈。”
男子默數著腳步,還有兩步。
“好了,注意腳下。”
女孩跳了一下,男子點點頭,然後邁了一大步。
男子:“就這兒吧,我們剛好能藏在下水道蒸出的霧氣裏邊。”
他帶著女孩靠著牆壁坐下,然後從懷裏掏出甜草根截成兩段,一段叼在嘴裏一段遞給了女孩。
女孩放進了嘴裏。
“不要咀嚼,咬破它的一端,然後你的口水就會像糖漿一樣甜蜜。”
女孩:“那根本不像糖漿,頂多是放了幾粒糖的清水。”她指了指張開的嘴巴,露出嚼爛的甜草根“即使這樣它也不像糖漿。”
年輕男子看著她。看來你真的吃過糖漿。
“好了,我們快閉上嘴吧,很快就要來生意了。”
實話,沒那麼快。男子蜷縮著身子,盡量將自己隱蔽在黑暗的濃霧中,他眼神銳利,更像是為了獵殺而暫蔽身姿的狼崽子。
時間流逝似乎變得緩慢,夜裏的冷風使人瑟瑟發抖。
女孩數著身前吹過的紙屑,迷迷糊糊地裹緊毯子,已經無力張開眼睛了。
男子緊緊閉著嘴巴,等待獵物上門。
而女孩已經睡去,似乎做了個甜美的夢。
“艾瑞莉婭,艾瑞莉婭!”
女孩連忙張開雙眼,色蒙蒙亮了,隔著眼前的霧氣,她看到巷中有兩個身影,地上趴著一個人,這人的身邊還蹲著一位,那蹲著的人正向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