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洲
正值夏末,連日暴雨絲毫沒有降低酷暑的熾熱,雨後的空氣反而顯得更加悶熱。
蘇家老宅
管家劉叔看著自己老爺在夫人房門前一直踱步不停,從不信鬼神的老劉身邊緊張的氣氛帶動的有些緊張兮兮,布滿老繭的雙手不自然的抱在一起,一邊看著周圍的傭人和七八個產婆在夫人的屋子裏進進出出。一邊嘴裏還聲念叨著什麼祈求如來佛祖、玉皇大帝保佑自家夫人母子平安之類的。
這不,連平時一年都朝不著幾回麵的老爺這也破荒的提前幾請假陪在夫人身邊,可惜屋內的夫人卻也沒見著幾回老爺的麵。
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了幾秒鍾,然後老爺可能覺得不是很過癮,一腳把暴雨的開關給踢爆了。原本很是嘈雜的院,瞬間被雨聲遮過,並隱隱有獨大的趨勢。
“夫人,再用點力啊,少爺的腳就快要出來了!”
“翠枝,別在那兒杵著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沒生過孩子啊,還不快去給夫人換盆熱水”
名喚翠枝的丫頭先是一愣,平時對自己低三下四的穩婆今都敢吆五喝六起來了,看來她們怕是忘了以前穿鞋的日子了,等這事過去,哼哼,誰要是落在本姑奶奶手裏,一個都別想跑!
想歸想,略顯委屈的翠枝還是步跑著去了後院端水,旁邊的翠蘭和翠雪看著在屋裏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礙了不停進出的穩婆們的眼,各拿起門邊一把油紙傘追了出去。
“翠枝姐,等等我們,別走這麼快,心石板路滑!”
兩個丫頭大概是怕翠枝一個人端不動那一大桶熱水,一邊給翠枝撐著傘一邊步向柴房走去,聲音漸行漸遠。
蘇府向北十裏
雲間客棧
橘子洲作為橫貫南方寒光州,北接滄海的重要經濟要喉,和平年代南來北往的人極多,而雲間客棧開在橘子洲北大門的必經之地,自然不愁生意不紅火,今卻是有些例外。
平時人聲嘈雜的客棧此時卻像是被人突然勒住了喉嚨,對於這些常年混跡江湖的食客來,圍著中間桌子坐上一圈的這十七、八個人,大概要被很多人自動劃到最不能招惹的那一撮人之中,至於少有的幾個不會忌憚對方身份的食客,這一時半會兒也想看看慎妖司這幫人又盯上了哪隻可憐的妖。
“老王,平時你消息最靈便,給哥兒幾個唄,這又是哪隻倒黴的大妖從深山裏跑了出來,還被這群慎妖司的蹲了點兒,慘喲~”
“事情怕還不是這麼簡單”
那名喚老王的中年食客此時壓低聲音道
“據是因為大司命的夫人臨盆,大司命這都好多沒有去朝會了,朝堂之上據非議頗多,本來離著秋收也沒幾,平日裏地方上的大官兒撈錢倒是一個比一個積極,真要是遇到像是北方的獸人來打秋風了,那是一個個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隻恨自己的爹媽少給他們生了兩條腿!聽去年秋收,秋水縣的曹縣令仗著自己的老丈人是朝廷四品司儀,自己攜妻女連夜出走,準備去毗鄰咱們州的寒光州避避風頭,結果呢!還沒等出橘子洲的地界兒就被蘇府的蘇大司命給揪了回來,朝廷連夜派巡察使調查,曹縣令連同其嶽丈全都革職查辦!要是換做俺老王,才不會管什麼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那什麼勞什子的狗屁曹縣令剁碎了喂狗!”
“噓!老王,你這剛撿回來的命又不想要了?平時這話也就罷了,現在朝廷的人就坐在那兒,人家大官兒有幾條腿暫且不,你這腦袋,可就這一顆,砍了就沒了!”
平時比較惜命經常被其他三人嘲諷的老劉頭此時不禁聲勸道,而旁邊幾人這次倒也破荒的沒隨著老王繼續吹皮,反而深有同感的都點了點頭。
旁邊的店老板倒是沒想這麼多,畢竟是本生意,隻想著在大廳中間坐著的幾位瘟神,越快走越好,就連剛進來時‘不心’碰翻的幾張桌子也顧不上心疼了。
“頭兒,你咱這麼大招旗鼓的在這兒候著,那夥兒嘍囉不會嚇得不敢過來了吧!”
坐在中間一人緩緩轉了轉手中的戒指,沉穩的聲音從厚厚的黑色麵巾傳出,周圍幾人眼神瞬間變得專注起來。
“之前在司裏,俺老明可是事先聲明了,這次可不是朝廷下派的強製性任務,咱隻負責老大的宅子不會有些許宵之徒來打擾,那就算是大功一件,至於那些跟咱們司有仇那些嘍囉,真敢鬧事,大不了等大嫂子生下侄子,咱再去一一找上那幾家妖洞,捅他個底朝,哼!”
言罷本來放在手上的酒杯應聲而碎。
門外的暴雨,狠狠地擊打著客棧門口那扇有些窟窿的破木板,伴隨著風聲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蘇府
管財務的李榮正在內屋正對著的回廊上候著,旁邊站著的便是剛才議論的主角,蘇定國。
可就連平時威風凜凜、以一當千都麵不改色的蘇定國,這時候也像個略顯無助的孩子似的,看見終於有位穩婆從內室裏走了出來,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她問道:
“王婆,夫人情況如何!”
“哎喲,快撒手”
那名喚王婆的中年婦女一邊狠狠地拍打著緊箍著自己臂的雙手,一邊有些擔憂的道:
“情況怕是不樂觀嘞,少爺腳先出來,就怕腦殼卡在他娘親的肚皮裏出不來,夫人現在有些脫力了,需喝口藥湯吊吊命!”
著便不再理眼前這位平時都不敢正眼瞧的大官爺,急忙跑著往後院廚房走去。
老爺聽完穩婆的話,倒也是喜憂參半,心裏暗自想著‘這東西,還沒出生就不讓爹娘省心,長大還不知道誰能鎮住他,夫人可不要出什麼事才好,觀音保佑觀音保佑!’
這麼想著,劉大海從前門快步穿過,還沒進前就高聲吆喝道
“老爺,您前兩向張獵戶討的兩隻野雞給您捎回來了!”
著便走進自家老爺身邊,道
“該來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咱們是不是”
著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比劃了一下。
老爺聽著點了點頭,自己平日裏樹敵不少,為此還專門去了趟皇宮,對皇帝好歹才讓皇帝勉強答應從500禦林軍裏抽調100人在今為他所用。
此時100禦林軍早已埋伏在夫人內院的各個角落。
雲間客棧
伴隨著空中一道閃電向西劃過,客棧裏那群黑衣人轉眼之間便走的一幹二淨,隻留下桌上白晃晃的一錠銀元寶證明曾有人在這兒喝過茶,雁過不留痕!
此時,蘇宅的老爺,左手向下一揮,果斷做出斬首的動作。同時右手反手抽出藏於腰間的軟劍,連帶著身上的氣息突然一變。
身邊的劉大海眼睛微微一眯,渾身氣血都有些躁動起來了,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跟著老爺南征北戰、刀口舔血的日子。
此時暴雨微微了一點,被勁風吹成了一條條斜線,而在院外幾株有百年樹齡的梧桐樹卻被搖的有些厲害。
“哇~哇”
一聲聲稚嫩而洪亮的聲音從夫人的屋內傳來,接著便是屋裏聽起來手忙腳亂的腳步聲與吆喝聲,等這一切慢慢的靜了下來,王婆從內屋走出來,手裏還抱著一團用抱被裹起來的的東西,像是裹著個嬰兒一般。老遠就喜氣洋洋的喊道“老爺大喜!是個少爺!”
著便喜氣洋洋的往老爺身前走,此時王婆離內房米,離老爺10米。
本來想著報個頭喜還能多討幾分賞錢的王婆,此時笑容不減,空出右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口中還碎碎念道
“這院兒裏的蚊子真不討喜,叮人也不分個場合,老爺,您是不是這個理”
完王婆便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摔倒在青石路麵上,嘴角還帶著殘留的微笑,顯得格外滲人。
如果細看,就能發現王婆剛剛拍打的地方,有一個隱隱有些泛綠的點,此時正在緩緩地消散。
而她懷中抱著的包被,在她摔倒後卻是沒有絲毫動靜,隻見被上同樣多了幾隻孔。
“嘿,沒想到我蘇某人還有這麼大的麵子,竟能使各位去南疆借來唐門的孔雀翎!倒是便宜我唐某人了”
完便一聲爆喝,原本套在身上的官服應聲碎裂,露出裏麵明晃晃的鎖子甲,看的財眼角直抽,一邊心中暗想‘老爺要是敢在朝堂之上這一手,怕是還沒動手,便被那些文官兒們一人一口唾沫給淹死在殿上了,什麼時候老爺能改改這不拿官服當衣服的陋習’一邊手頭上倒也不慢,未見有何動作,一柄泛著寒光的青光劍已在手。
與此同時,旁邊的管家老劉,行雲流水般的從袖中拿出一筒像是炮仗一樣的東西,對著空微微一扭,‘嗖’的一聲,上顯出一個像是被血染紅的大大的‘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