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太客氣了,拉爾夫。"眷者笑道。如果仔細聽,還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細微的火星的爆裂聲。
"斑雀跟我吐槽過你好多次了。啊,讓我想想,比如你老是對著鳥行禮,話態度端端正正……"眷者似模似樣地掰著手指細數,"反正我們都活不久,幹嘛這麼在意禮節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他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在這點上我們持有一致的觀點。你過得一點都不知道放鬆,活得慘兮兮的。"
"見笑了。"
"真無聊。我剛剛救了你你不知道嗎?雖然他……"眷者差點把"他以前是你的隊友"一句脫口而出,好在理智及時地拉住了他,讓他硬生生地把這句到了舌尖的話在舌尖上滾了一圈後再被咽回肚子裏。這使他莫名回想起了身為人類時那種把從胃裏翻滾到嘴邊的嘔吐物再強迫自己咽回去的惡心感。
那可真夠糟糕的。
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才繼續:"……他還擁有以前的記憶,可他已經被超然意識同化了,同化他的軀體、他的記憶、他的意識……沒有人能逆轉這個同化的過程。這個同化的過程或許不是很明顯,旁人甚至是他自己都難以察覺如此細微的變化,但它的的確確正在發生著。"
拉爾夫沉默不語。
"這是神秘學初學者都必須要掌握的知識……我想你要是和我‘不知道‘的話那一定是愚人節的笑話,還是一個毫無幽默感的笑話。"
"您笑了,眷者閣下。"拉爾夫,"這屬於神秘學基礎學範疇。如果沒有通過這一門的考評,我不可能成為晚巢的正式成員。假設發生了這種事,不論是對晚巢還是對其他緘默者,都毫無責任可言。"
所有和超然意識接觸的緘默者都會被同化,哪怕僅僅接觸了一個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短暫的瞬間,遑論擁火者和那個超然意識的化身的接觸時間已經不可以用"忽略不計"來形容了,而是更讓緘默者抗拒的——"時時刻刻"。無數前赴後繼的緘默者的生命證明了這個過程的不可逆轉和絕對性,妄圖憑借某個個體的意誌扭轉這個過程隻能是異想開。
他簡直就是一塊頑石。
毫無疑問。
眷者這麼想道。
"當然了。"眷者頓了頓,"而且,我覺得在這個時候和你解釋這些可真是一個愚蠢到不可救藥的建議。實話,我還背了一連串的稿子,很顯然這也不是我願意的,不然我也不會用‘愚蠢’來形容這個建議了,不是麼?我想我們兩個應該都不想聽到這些不用腦子寫出的蠢話。你要是想找到提出這個建議的蠢貨,也就是斑雀的話,我很樂意告訴你……啊,好像我已經告訴你了。這沒有什麼影響,就讓我們直接進行下一步吧。"
"下一步?"
"是的。進行這一步的首要條件是找到斑雀……"眷者著,突然雙眼一亮(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也許這就是火焰獨特的優勢,可以利用光線為自己的眼睛加上高光?),揮手就是幾道黑色火焰射出,"看來我們又可以跳過一步了。"
白色的型鳥雀麵對著突如其來的火焰,猝不及防之下差點直直地衝進去。好在那白色的身影在眷者惋惜地目光下靈活地躲了過去,隻有長長的尾羽因為慣性從火焰表麵掠過,瞬間變得焦黑。
"你在幹嘛!被超然意識吃了腦子嗎!"
斑雀用人類的語言叫道。
"同一個人是不能被不同的超然意識同化的。"眷者笑著揮了揮手,一張用火焰編織而成的大網就在他的控製下撲向了斑雀。後者早有預料,在火網出現的一瞬間就猛地加速,身形向下一降,故意擦著火網的邊緣飛了過去,吱吱笑著落在拉爾夫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