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啟八月十四,距離中秋節僅剩一。
暮色之中,鎮後邊的禿頭山,一個少年坐在山巔,看著如同圓盤的月亮,唉聲歎氣。
根據習俗男不拜月,女不拜灶的傳統,往年的現在,他們一家應該是要擺設香案,由阿姨祭拜,一個的男孩則在廚房拜灶神,期待一年之中餘下半年的順順利利,而唯一的一個漢子則對此都不感冒,隻是嫌麻煩,覺得沒必要,但是隻要阿姨一橫眉,也就是屁顛屁顛的跟過去,瞧著一副毫無骨氣的模樣。
但是此刻,林常卻渾身毫無幹勁,隻是坐在石頭上,獨自一人由上而下看鎮裏百家燭光閃閃。
因為是中秋,對於鎮子裏的人,也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節日了,從好幾之前各家各戶便都準備好了月餅以及祭拜用的各種東西,即便是吝嗇摳門的別家娘子,也會乖乖點上一隻蠟燭,就等子時時分一到,鞭炮齊鳴。
林常蜷縮著,雙手撐著下巴,眼神之中有些羨慕。
兩個親近之人都不在鎮中,不知去了何處,隻有自己與一個不話的和尚待在山上。
山上冷冷清清,無人問津。中秋前後,北地溫差變化著實是大得令人難以想象,八月出頭鎮上的人還得忍受陽光的暴曬,但是到了八月中旬,卻差不離都穿上了長衫。如果你要是偏要穿一件短袖以顯示自己的硬氣的話,那別人指不定會在你身後念你一句“憨貨。”至於得不得風寒,那就看你有沒有那硬氣的資本了。
從怕冷的林常甚至穿上了兩件衣服,瞧著身子骨就有些虛弱的樣子。
他已經在山上呆了幾近半月,每都麵對著那被林動堂叫做道空的無言僧人。
那道空如同笑麵僧一般,不話,隻是笑,看久了還有點滲人。隻不過他接替了林動堂的工作,成了喂他拳的人。
這幾的生活仿佛是他來到林動堂家中最為難熬的一段時間,每都要在喂拳以及練拳之中進行。
其實主要是因為那道空和尚的拳法著實詭異莫測,即便是打在其身上也像是打了一團棉花似的,即不著力又浪費氣力。就這麼一來二去之下,竟是被毫無還手之力的揉搓了半月之數。
道空的拳法與林動堂完全不一樣,如果林動堂的拳法是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剛烈迅猛的話,那麼道空的拳法便是如山一般厚重,似水一般輕柔,極其矛盾,又互相兼容的一個奇奇怪怪的組合。
林動堂從來沒有教過他任何拳法,隻是教會了他那不知名的拳樁以及那最為基礎的馬步,對於武技一項他便像是一張白紙一般,不過這也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林動堂教就學,不教就不學,也是別樣的瀟灑。
林常左手將領口掀開了一道口子,低頭往裏邊看了一眼。
好像是在自己昏迷的時候,這些長輩們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從未見聞的圖樣,覆蓋了自己的大半個身子,不過之前問過道空是否有關係,道空也隻是搖了搖頭,表示並未關係,並且請林常吃了一頓老拳。
而且最近幾日丹田處老是感覺有一股氣來回流竄,仿佛是找不到家的孩子一般,胡亂竄著。很奇怪,自從對這丹田處的氣有感應之後,便覺得自己仿佛能夠觸摸到世間冥冥中的一種東西,不清,道不明。
道空和尚這些一邊喂著拳,一邊教授著林常他的那手少林家的太極拳。
也不知為何,可能是底子打得足夠深,也可能是對於此有一些賦,不過十來的時間便有了一絲架子,瞧著道空也滋滋稱奇。
月亮掛在半空之中,今兒晚上是真正的像一個圓盤一般,散發著柔和的光輝。
林常從石頭上滑落,順勢躺了下去,也不管地麵幹淨是否。
眼睛瞧著不大,但是極其清澈。帶著年輕人專屬的朝氣,雙手靠在頭的後邊,享受著這一刻的清淨。
現在時辰還早,遠遠不到子時,但是早早就準備好祭拜的人們有些迫不及待了,尤其是鎮上兒童,昂首就等著鞭炮一響,那可是意味著有許許多多平日裏見不到的吃食能夠落到自己的口中。
也不知道想起什麼,林常突然之間笑了起來。
前兩日,他曾下山去,要見胖和譚森。
胖倒是依舊如此,隻是見到他時表情有些激動,處處詢問著他這幾日是去了何處,為何不打一聲招呼,還以為林常已經跟隨著林動堂離開了鎮子。
林常模糊不清的應付了一下,隨後打鬧嬉戲了一會,胖的母親何夫人極力邀請林常在中秋那晚一齊度過,順便叫上譚森,三個夥伴齊聚一堂,至少不孤單,也算是團聚了。
林常點了點頭之後要去尋譚森,卻怎麼也尋不到,想了想應該是在鎮外鐵匠鋪。不過林常倒也沒有去尋,隻是匆匆的跑到了趙三世書院之中,想要找這個趙先生解釋一波前幾日沒來上學的原因,也是聽聞了趙先生不過半月之餘就要離開鎮,準備提前告別,畢竟準確時間並不知曉,如果林動堂也不回來,那麼他在山上待著的時間也是一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