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初已經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手上提著藥箱,看著一身狼狽的南柒,目光落在了她蓋了塊白色手帕的肩頭上。那白色絹絲上,已經滲出了點點血跡,如雪中紅梅,觸目驚心。
溫子初對南柒深深作了個揖,忽地一撩長袍,單膝跪地,極為認真地說道:“南柒,今晚多謝你救了含嫣一命,我代她向你道謝。救命之恩,我們兄妹一定會銘記於心的。”
南柒側身避開溫子初行的大禮,麵對他真誠的道謝,心裏好過了許多。
“子初你不必這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也是我自願的。你們不用有心裏負擔,我受不起你這麼大的禮。你,你快起來。”
溫子初這才起身,他起來時,身體輕微晃了下,南柒問:“你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溫子初滿眼的溫柔,聲音柔和得如春日陽光:“一點皮外傷,不礙事,已經處理過了。”
溫子初的目光專注而明亮,南柒忽然有些緊張起來,總覺得氣氛微妙,似與之前有所不同,又想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溫子初一直都是這麼儒雅溫暖的一個人。
一定是她太敏感了!
南柒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溫子初嘴角上揚,將她的不自在盡收眼底,眼中的深藏的笑意更加濃厚,聲音亦更為輕柔:“坐下吧,讓我看看你的傷。”
本來做為一個現代人的靈魂,南柒是沒有醫者男女之分的,但此時麵對溫子初赤誠的目光,她竟有些扭捏。南柒退了一步捂住肩膀,紅著臉說道:“不,不用了吧,我自己上過藥了,不用看了,不用看了。”
溫子初道:“我是個大夫。”
南柒道:“我知道我知道。但……但……但男女有別,還是,還是我自己來就好。”
溫子初語調不變:“傷口處理不好後果會很嚴重,何況你哪來的藥?”
南柒尷尬地說道:“嘿嘿,那個,我以前不是經常闖禍嘛,身邊都備著藥呢。放心,我們侯府的傷藥效果還是挺不錯的。”
南柒故意用調侃的口吻說笑著,不想在這麼一個光風霽月的人麵前露出狼狽的模樣。
溫子初睨了眼南柒發紅的耳根,終究還是妥協了。關內女子不比關外,他們在漠北時,女孩子多熱情奔放,民風開放,倒是他疏忽了,忘了關內女子最重視的就是名節,哪怕他是個大夫恐怕也不能這般大膽的為一個女子醫治皮肉之傷。幸虧傅南柒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否則換成他人,這會指著他大罵都是有可能的。
溫子初意識到這點後,對自己的魯莽也難免有些羞惱,星光璀璨的眸子中火燒般的熾熱。南柒隻覺得耳根越來越燙,頭越來越低,空氣中都是局促的味道。
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惹得溫子初輕笑了出來,一下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兩人相視而笑,溫子初停頓了下,欲上前扶南柒坐下,手剛碰到她的衣袖,門外傳來了燕修遠的大嗓門。
“子初,你還真是醫者父母心,心懷眾生呐。”
燕修遠一身暗青色玉錦長袍,一手背於身後,一手拿著把紙扇,閑庭信步似的晃到了兩人跟前,臉上似笑非笑,諷刺意味明顯。他一進來就盯著南柒,那目光活像南柒欠了他好幾百萬似的。
而令南柒十分意外的是,溫含嫣居然也隨燕修遠一同前來了,與燕修遠討人嫌的臉色不同,溫含嫣笑得要多溫婉有多溫婉,視線不停地在南柒和溫子初之間飄移。南柒甚至覺得溫含嫣的笑容中還帶著一種“不可多言,隻可意會”的曖昧感,南柒嘴角的弧度平了許多。
溫子初對燕修遠的陰陽怪氣倒是沒表現出反感,隻微笑著解釋道:“南柒是嫣兒的救命恩人,兩次救了嫣兒的命,這份恩情我們兄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的。”
溫含嫣上前一步,分外熱情地拉住南柒的手,嬌嗔地說道:“南柒,你也太見外了,你受了傷,又傷在那種地方,怎麼不叫我來幫忙呢?你還要與我生疏是嗎?還是在怪我太沒用?害你差點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