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已經在毒辣的太陽底下站了一個小時了,麵色發白,原本還算水潤的小嘴也開始幹裂起皮。整個小人站在偌大的院子裏,可憐的很。
暑氣蒸蒸,周圍的景物都變得不是那麼真實了,好像在一晃一晃的動,秦艽覺得自己的汗還沒從額頭流到下巴就已經被大太陽給曬幹了,這讓她想起了方便麵裏的脫水蔬菜,幹巴巴的,還有些發白。她想,此時要是把她扔進水裏,她會不會被泡的發起來。
盡管環境如此惡劣,但年僅五歲的秦艽愣是抿著幹裂起皮的小嘴,直直的站在太陽底下,不吭一聲。
太陽照在她頭頂上,在她腳下投出一個小小的影子,那個影子穿著公主裙,在太陽下一動不動。
蘇喬站在門口的樹蔭下愜意的舔著秦老爹給他的冰棍,笑的狡詐。粉紅的舌頭在半透明的冰棍上一下一下的舔著,不一會兒,冰棍就沒了一半。他賊兮兮的絲毫不顧外麵三十多度的高溫,蹦躂著來到秦艽麵前,將吃了一半的冰棍放到秦艽嘴邊,嫣紅的小嘴一咧,露著豁牙,說話也有些漏風,“吃不吃?”
秦艽高傲的把臉一偏,切了一聲,不去看化得直滴答的冰棍,卻悄悄咽了咽口水。
蘇喬看了看她,確定她沒有轉過頭的意思,將淌水的冰棍重新放回嘴裏,笑眯眯的拍了拍秦艽小小的單薄的肩膀,“哎呀,你承認錯誤不就得了嘛,秦叔叔肯定會讓你進屋的,說不定秦叔叔還會給你一根冰棍呢。你想想看,這大太陽,和屋裏的電風扇與冰涼的冰棍一比,不就一句話的事兒嘛。你看你現在,都要曬出鹽了。”
秦艽輕輕哼了一聲,回過頭,又圓又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蘇喬那雙現時還有些發圓的桃花眼,用她那稚嫩因為缺水有些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我就是曬出煙來,也不會承認的,我,沒,錯。”
蘇喬含著冰棍,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但滿滿的全是笑意,就連那雙眼也彎了起來,濃密的蜷曲的睫毛蓋住了他的眼睛,整個人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好像個精致的瓷娃娃。“你怎麼沒錯了?你看,你把我的牙都給打掉了。”
前一秒,他還笑嘻嘻的拍著秦艽的肩膀,下一秒,就見蘇喬蹙起好看的眉頭,那眉毛長長直直,淡淡的眉峰,比女孩子還要秀氣,他一臉可憐樣的用白淨的小手指著自己空蕩蕩的牙床,一手拉著秦艽的手控訴著秦艽,“未未說最喜歡我的小白牙了,你看你,明天就要開學了,要是未未不喜歡我了怎麼辦。你說呀,你說呀。”
蘇喬拉著秦艽的小手搖來搖去,幅度大的誇張,好像秦艽不給他個說法,他就不罷休了一般。
秦艽被他搖的頭疼,隻覺得腦瓜仁一跳一跳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一般,惹的她心煩,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稍稍提高了些嗓音,以便蓋過蘇喬的聒噪,“你少胡說,明明就是你那顆牙已經活動了好幾天了,才不是我打掉的。”說完,她想了想,又強調了一遍,依舊是一字一句,“我,沒,錯。”
蘇喬見她這般固執,索性扔掉濕漉漉的冰棍杆,用他黏糊糊的雙手重新拉起秦艽的手,用比秦艽更大的嗓音蓋過她,“我不管,九九,要是明天未未不喜歡我了,你就給我做老婆。”
九九這兩個字隻有蘇喬在叫,秦艽從未有過九九這個乳名,大家都叫她秦秦,因為蘇喬不認得秦艽的艽,隻認得草字頭下麵那個九,又說“大家都叫你秦秦,如果我也叫你秦秦的話就顯得我不那麼特別了。”開始秦艽還有些抵觸,後來蘇喬叫著叫著也就習慣了,索性隨他去。
蘇喬整日九九九九的叫著秦艽,嫣紅的小嘴稍稍嘟起,配上他那一臉諂媚的表情,惹得大院裏的阿姨都跟秦艽開玩笑說,“秦秦呐,可要好好對喬喬啊。”
那時候,蘇喬都會笑的整張臉都皺到一起,拉著秦艽的手仰著頭對阿姨們說,“那當然,九九對我好著呢。”
可上帝作證,大多時候,他們兩個都是互相挑釁的,就比如這次,蘇喬丟掉顆牙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做的離空調近,耽誤了秦大小姐吹風。
秦艽看著蘇喬一臉無賴的表情,狠狠的抽了兩下嘴角,蹦出了一個她上午剛剛從電視裏學來的詞,“斯文敗類。”
蘇喬正嚷的歡,一句話隻聽見了敗類兩個字,剛想問她說了什麼,就看見剛剛還站的筆直的秦艽像一根麵條,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歇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