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宣帝二十年,仲秋。
雲驥城外的空是灰色的,沒有太陽,沒有雲朵,隻有無邊而寒冷的風從遙遠的北方帶著入冬的寒意,越過圖霍草原,穿過嘜格勒丘陵,呼嘯而來。
而在圖霍草原的最北方的冰源之地,早已進入嚴冬。所有的土地都被覆蓋在積雪冰川之下,抬頭而望是一望無際的刺眼的白。
站在雲驥城的護城牆上,都能瞧見遙遠的北方一座挨著一座終年不融的雪山矗立在邊,山的頂端隱沒在厚密的雲層中,看著像一把三叉戟杵著厚重的空,不要讓它們坍塌下來。
而在那一片冰源之地,居住著野蠻凶殘的赤戎族人。他們依雪山而居,在巨大的雪山山體中鑿出用以居住的房子。整個山體都被掏空,山的外層被厚達數十丈的冰雪覆蓋,終年不融。
沒有一點溫度的陽光照在厚厚的冰麵上,就像一麵鏡子反射出刺眼的光,令人無法睜目。
赤戎族人身形威猛,魁梧;性格凶悍,好鬥,嗜殺,喜歡掠奪;深眼倒窩裏的灰色瞳仁,永遠透著寒氣,像冰源之地的的寒冰一樣。讓人望而心生畏懼。
每年一到冬季,他們就會拖著沉重的步伐,騎著訓化過的冰源野獸,從遙遠的冰源之地出發南下,來到千裏之外的圖霍草原,進行野蠻的掠奪。
雲驥國的前身本也是一支強大的遊牧部落,常年與赤戎族之間的戰鬥,早已力不從心。主動從圖霍草原一路退到嘜格勒丘陵一帶,占據一方水土,落腳紮根,繁衍生息。百年之後逐漸結束了遊牧的生活方式,並建立起自己的國家,自立為王。不受附於其他任何一國,國家章法製度均效仿位於南麵千裏之外的南夷國。
但雲驥國與赤戎族的恩怨,從先祖開始一直至今,從未了斷過。
站在一旁的十六歲的少年仰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眼裏是崇拜和敬重。他從就在心裏暗暗發誓,將來也要成為像君父那樣讓敵人懼怕、自己族人崇拜的英雄。
宣帝雲驥末綸此刻的目光正越過遠處的嘜格勒丘陵,用手指向遙遠的北方,“每年的這個時候,冰源之地的赤戎族都會來犯。他們搶奪牲畜、口糧,殺害我雲驥國族人。”到這裏宣帝的眉頭深鎖,神情凝重。
少年走到護城牆邊上,隨著宣帝的手指方向看去。腰杆挺得直直的,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真正的大人。
護城牆的北牆麵上以及周圍的礫石地上全是成片成片發黑的血跡,看起來就像朱砂和赭石混合成,然後潑下去的。
這些暗褐色的血已經浸入到沙礫中,因為北方少雨,所以它們常年黏附在那裏,見證著曾經一次又一次與敵人的生死搏殺。
“諾兒,為父明日便要隨君出征。先前就有哨探來報,赤戎族已經在準備向南進犯,不出一月便會抵達霍圖草原。到時為父會在嘜格勒丘陵的北端與圖霍草原的交壤之地先行布下防守,直接遏止住赤戎族的進犯。”
“君父,我也要去。”雲驥諾看著自己的父親,積極道。
因為有國君和幾十萬驍勇將士的鎮守,雲驥城這一片從他出生來,就一直相安無事。如今他已經長大,作為雲驥國的公子,他想為國家為出一份力,哪怕是當作曆練也好。
宣帝拍著他的肩膀搖頭,一身鎧甲隨著他的動作發出金屬的摩擦聲,冰冷而肅殺,“城內需要有人鎮守,你和朝魯將軍一起替我守住城池,守護城內百姓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