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返京(1 / 2)

不知過了多久,劉平緩緩回神,周身各條經脈各大竅穴中皆已是空空如也,不見點滴氣機。

全身上下,僅有丹田氣海龍盤虎踞著一股返璞歸真的本命先炁,如龍潛淵。

劉平麵色沉靜,伸出手拉開那一卷被血液浸透又幹涸的簾布,望向窗外,隻見陽光依舊明媚,風光正好。

劉平眯了眯眼,似乎在適應那突如其來的光亮,而後才將目光悠悠投到正前方那個駕車的男子身上。

隻聽得劉平輕聲問道:“王叔叔,現在我們到哪裏了?”

那王姓的蓑衣男子聞聲回頭一看,見劉平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不由爽朗一笑,道:“公子,你這一覺睡得可真久,整整二十三個晝夜了,才醒來,我們還有四百裏路就到京城了。”

劉平點點頭,眼神卻有些恍惚。

蓑衣男子輕聲道:“公子,大老爺已經在城門下等你一一夜了。”

劉平低垂眸子,默然不語。

蓑衣男子見狀,歎了口氣,故意岔開話題道:“公子,這一次三淵國之行,感受如何?”

劉平聞言,不由略略一怔,眼中隨著蓑衣男子的問話,倏忽展開一幅壯闊的畫卷。

斑駁的古城聳立著座座高塔,輝煌陳舊的宮殿如一片山巒起伏,詔海圖中那滄海橫流群山傾覆的畫景動人心魄,遠方昏暗的空下海一線無從辨別隱秘群島翻湧著無邊的浩瀚殺機……

如此場景,哪怕比起之前對上古一角的驚鴻一瞥,也完全稱得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便是劉平所見的三淵國。

那一片昔日的神戰之所,遠離大陸的海外之地。

劉平一氣長吐,壓下澎湃的心潮,以寥寥四字對於自己的海外之行做出了一個總結。隻聽劉平沉凝道:“此生未見。”

蓑衣男子嘿嘿一笑,雙手鬆開韁繩枕於腦後,任由馬匹自然前行,自己卻是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道:“公子,看來海外之地給你留下的印象很深啊。”

劉平身子前傾,目光望向車外那一片熟悉又陌生的風光,輕聲道:“王叔叔,我總有一種預感,在不久之後,我還會再次去往那個地方。”

蓑衣男子笑而不語。

隨著他們二人從林野偏道拐入正式的官道,同時隨著與京城的距離不斷縮短,道路上的行人也開始慢慢由稀疏到稠密。

那些行人中有背著書箱緩步前行的意氣書生,有挑著各式各樣吃食貨件的販,也有腰懸兵器的武人,更有乘坐奢華馬車帶上數十扈從出行的達官顯貴,種種人生百樣在這一條大道上演繹的淋漓盡致。

劉平望著窗外,不言不語,眼神漸漸深邃,流露出深遠的追思神采。

這京城周圍三百裏,編織有密密麻麻的道路網,比之邊關的驛道係統繁複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十裏設一亭,三十裏一驛館,皆有精銳甲士駐紮。無論什麼人想要進入帝都東華城都最少要經過五次以上的盤問盤查。其中則又以在帝都南西東三處城門口的過路審查最為嚴格。

這三處城門口不僅有多位三階大武者坐鎮,更有武道宗師隱於暗處,為東華城把手城門。這底下要防備最為森嚴的地方,朝隅帝國的帝都絕對在其中名列前茅。

那蓑衣男子駕著馬車帶著劉平悠然前行,速度不急不緩,遇到有披甲士兵或是哪方朝堂大員縱馬飛馳而過,亦是靠在道路一旁讓行。偶爾興起處,還會和那些趕早入城的商販們搭搭話嘮嘮家常。

劉平也不曾催過蓑衣男子,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那自在的模樣,心中是罕有的平靜。自從他收到聖諭返京至今,越是接近京城,他便越是沉默。劉平對於那位親情疏少的父親,總是有一些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心緒,源於安成王劉柒的位高權重,總是仿佛身在雲端不似凡間人;源於安成王的沉默寡言,亦源於劉柒與娘親之間那一層無形的深溝。

劉平閉上眼,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力的躺靠在座位上。斂氣養氣帶來的後果開始慢慢呈現,體內的傷勢少了氣機的壓製對身體造成的影響越發明顯,現在的他是從未有過的虛弱。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身體經絡穴竅的狀況也的確不適宜體內氣機肆意流轉,而壓製傷勢對於身體的恢複更是沒有好處。

內家的修行注重積澱,其中養氣斂氣正是其中一個極重要的方麵。內練一口先炁,不僅要練,還要養,養氣與練氣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劉平現在體內各大關隘具是嚴重受損,強行提氣運轉看似是溫養經絡修複損傷,實則是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二次傷害。當下以劉平的現狀,還是以養氣斂氣之法療傷最為合適。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騷動,馬車亦隨著而停。

劉平揭開卷簾,探出身子,見到蓑衣男子依舊穩坐前頭,背朝劉平,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