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了褐色大地之上,眺望的遠方是昏昏沉沉的灰色際與成片的怪物屍體,巨大的石碑落在了更遠處。殘垣斷壁的城市正遭到無數凶殘怪物的襲擊;空有許多密集的線,那是妖精在飛翔之際拉伸出來的銀線;雨逐漸下了起來,始初是淅淅瀝瀝的毛毛雨,爾後雨勢忽然脹大成了傾盆暴雨。
“這是哪裏?”
他神情恍惚地注視著正在發生的一切驚駭世俗事情。情緒此刻好像全死光了一樣,眼睛無神,思緒消散,就連靈魂也仿佛飄離到世界之外那般,任由眼前發生何種危險、驚駭之事他都作不出任何感受和反應。
“這是哪裏?”
毛骨悚然的怪物屍骸橫遍滿野,死狀自然慘不忍睹,數量之多更似要將廣袤無垠的大地填得滿滿,甚至有些地方還堆積成一座座足有兩層樓高的山丘。血液遍流在大地上感覺快要將大地淹滿,黑色的凝固物彌漫著撲鼻難聞的惡臭,臭味在空氣中飄散隨著風傳飛之遙遠的彼方。
“這是哪裏?”
他茫然若失地喃喃自語詢問著。
空無活物的大地之上沒有誰回答他的問題,空洞無感情的聲音逐漸消散在彌漫著惡臭的空氣中。
然,他依舊失魂落魄地詢問。
“這是哪裏?”
空壓得很低,厚重烏雲隨時會下墜壓垮大地一樣。
他感受到許多死亡在這裏出現。盡管他沒有親眼看見有誰人在逝去,可隱隱的古怪感覺從世界深處出現入侵到他的大腦,告訴了他,許多的人正在慘遭無情的死亡。
忽然,一頭長相極其醜陋的巨大怪物出現在前方,匆匆奔襲而來。
它渾身上下都是十分惡心的肉疙瘩,腦袋在肩膀上左右各一個,而原本該是長有腦袋和脖子的地方長著巨大肉瘤,很醜陋。怪物的手臂很長、幾乎拖到了地上。它殺意凜然拖著一把巨大的刀奔襲這邊;這是一把其中一麵滿是鋸齒,另一邊則是又厚又寬的刃上沾上許多黑色物體的大刀。
大地因怪物灌滿了怒火的步伐在震顫著。
怪物麵目可憎,怒火之旺盛不言而喻,衝著這邊胡亂在著什麼話,可他始終無法聽清楚它的話。也許是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將這頭怪物原本就憤怒至極的情緒更是燃上幾分了,它聲嘶力竭對著他發出的怒氣衝喊夾帶著撞擊靈魂的駭人氣勢。
“這是哪裏?”
他茫然失措地低頭詢問這片大地,無視著怪物的來襲。
眼前正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是一個失去了情感、靈魂、欲望、溫度和身體支配權的行屍走肉。怪物的奔襲踩碎了大地上的斷肢殘屍,它高舉凶殘武器砍向了他。風遭撕裂,利刃破開一切。笨拙刀刃自肩胛部位開始野蠻撕開了他的身體,肉體被撕開的聲音順著骨頭傳遞到的大腦當中,聲音好像劈裏啪啦的,也像是‘撕拉’的一下很綿長的毛骨悚然聲音。
但是他沒有任何的感受。一切都沒有。沒有痛楚撕裂大腦,沒有恐懼湮滅靈魂,沒有眼淚侵蝕視線,以及沒有任何想法與評價冒出來。
他隻有疑惑。
“這是哪裏?”
世界顛倒了,即使不用抬高腦袋也看得見無數的銀線在空中編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緊密大網,深邃的無邊黑暗害怕著這張密集大網那般,此刻變得微不足道。視線繼續在翻轉著。存在於神話世界般巨人世界的森林滾進了視野當中。此刻巨大的森林被破壞得滿目瘡痍,哪兒都是被術式破壞的慘絕人寰景象,燒熔的大地與粗壯樹幹不禁讓人懷疑這裏到底發生了何等慘烈的戰鬥。
這是…哪…
沒有誰人回答他——直至他的腦袋滾落到大地之上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突然,聲音驚著了他。
“當鈴鐺鐺鈴鐺鈴鐺鈴鐺鈴鐺鈴鐺鈴鐺鈴!”
是鬧鍾的聲響。
“丫的……”
德蒙猛地睜開了眼睛,粗重的氣息忽然喘了上來,呼吸一時間無法跟上,大腦出現短暫缺氧的情況,肺部的氣體全都被擠出來了,盡管做著呼吸動作,卻是難有多少空氣被吸進去。
“這是…”
他滿腦袋都是淋漓大汗,上衣濕了不少,就連床鋪也被汗水浸濕了。擦了擦自己的額頭,神情既是疑既是悸。
“剛才是夢?”聲音有些嘶啞。他的力氣恢複了,思緒逐漸清晰了許多。
該死的!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夢?又是稀奇古怪的家夥,又是神神鬼鬼的妖精,還屍橫遍野呢!德蒙胡亂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陽光自旁邊的窗戶灑入,氣溫比昨晚上升不少,窗戶擋住了風的入侵,風的勢頭挺大的,啪嗒啪嗒敲打著玻璃。剛才的夢尤為真實,可剛才他在夢中全然沒有任何情緒,醒來後卻是心有餘悸,身體的力氣好像被抽光了一樣,很難受。不,更難受的是剛才用肉眼看到的‘感覺’。刀鋒切開自己的身體,殘留、延伸到現實的是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德蒙忍不住摸摸自己脖子與肩膀之間被砍中的地方。
“什麼鬼!”,那地方自然是完後無損的,可他任然忍不住亂罵一句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