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所謂神明(1 / 2)

“那座險關生在最高層,怎麼看都看不到頂,那座險關又生在地下最深處,不管怎麼看也看不到底,我到險關下遊一圈,看到了日月星河,碎裂古事,我到關隘上頭看一看,竟然是乾坤萬象,我又到矮處看一眼,又是堆積深不可測的屍骸血海……”陳行道驚歎道,“那一刻,我以為我成了仙,化了神,窺探到了乾坤神妙。”陳行道到底也隻是個十二歲的少年,雖然陳家家規奇特,讓他早熟不少,但方才一套套辭,絕不像出自他之口。

“難不成他機緣巧合下,偶爾成了某種力量的通神。”淩虛子心道。淩虛子害怕陳行道再出什麼亂子,急忙召開清修房內陣法,房內金光乍現,幾百道金光道符隱隱作亂,七八個流影落下,淩虛子掌中火燒開八張黃紙,為八個流影燒去道袍,流影披道袍上神,煞是詭異,淩虛子恭敬道:“貧道是終南山淩虛子,如今有難事在前,還望諸位仙靈助貧道一臂之力,為我門人掃清汙穢,日後定當還願,為諸仙靈開山鑿石造族祠,香火供奉。”人間福地內,隱有不少得道精魂,遊於山石溪溝間,林深葉密處,本性善良,時常導人出迷境,助人脫凶險。

淩虛子是得道高人,與山間精魂多友善,時常挽留精魂在清修房精神交流,與終南山精魂有不少情分,再精魂是靈異體,能夠看破人看不出的東西,所以,淩虛子才不惜以建祠立廟,香火供奉等諸多好處,請眾精魂幫忙,當然,其中的金銀損失得由陳家承擔,淩虛子甚至還想以此來撈一筆,這是後話。

陳行道還兀自些怪事,眾精魂聽其中好處,當然也不會見好不收,強行撐門麵,以仁義之詞推辭。從這點上看,淩虛子竟有些失策。

眾精魂把陳行道圍住,照著白極星辰做個法陣,要為陳行道驗身。八個精魂以白極星辰為初陣,以各個精魂為變陣,又以八個精魂歸一為洗陣,為陳行道驅邪。

初陣,變陣形成,最後八魂歸一,強灌陳行道肉身,隻聽見一聲爆鳴,八魂歸一被陳行道肉身崩地四分五裂,七零八落,道袍崩裂,精魂不全。

“啊也!”淩虛子大叫一聲,慘道:“幹了個鬼,八個精魂都散了,得要多少湯藥費才能補得回來!”展開道法,散出寶貝道符,將散落精魂收了起來,罵道:“都是陳行道這子搗出的亂子,我是挖了大的坑。”陳行道也隨之倒在蒲團上,跟個死屍一般,淩虛子心道:“應該是用盡了精神,才倒了下去,睡上一覺就能恢複。”

這時,曉知鳥發出一聲長鳴,邊也泛起一絲絲光亮,不知不覺,都已經快亮了。按照人間法,亮之前這段時間最是危險,屬於黑白交替,陰陽相照的時辰,陰兵鬼怪,孤魂野鬼回巢之時,也是陽行官,司令使遊人間之時,元氣不足,精氣受損可能被趁虛而入,連淩虛子這種得道高人也不能免俗。

淩虛子將陳行道安置到榻上,又為他運功調息一番,才化作一團雲氣,去洞府神穴調息運作。

第二,陳行道一覺到日落西山才醒來,頭昏腦花,胸悶氣短,渾身沒一處安生,翻身下榻,想找一口茶水潤一潤,跌跌撞撞,腦海中一幕幕怪景縈繞,陳行道心頭一驚,一頭跌倒,啪啦一聲打倒了一桌茶具。

幸好師兄守在門外,聞聲進來,連忙過來扶起陳行道,道:“師父臨走之前通知我,你在清修房,讓我不要打攪你,清修房內有法陣,所以一大早我就守在門外,聽到打碎了茶具聲音就進來,還望師父不要怪罪。”

陳行道向師兄討了口水喝,身子稍微舒爽了一些,歎了一口長氣,道:“昨夜師父他老人家讓我到清修房,要教我一些鎮邪驅魔的法術,哪成想,昨夜裏教了我,今個兒反而更是磨人,渾身疼痛。”師兄半攙著陳行道回自己廂臥處,是清修房內法陣多,祖師也多,不能多做打擾。

路上,師兄人道理大,歲數懂事多,歎道:“那是師父給你的一個造化,你爹是山門檀越,所以師父他老人家待你不薄,肯單獨教授你法術,法術講究融會貫通,一時三刻哪裏能領受精髓,還需要時多日久,才能完全吸收。”陳行道自認為沒有師兄懂得多,他雖出生在城中大戶,從衣食無憂,但見識著實短淺,沒一點兒道門中人的覺悟。

出了清修房,陳行道看見將落晚霞一片,西山山頭霞色團團如血染,頗有些詭異,本來不平靜的心更加躁動。

師兄雙眼中印出血色晚霞,也奇道:“好久沒看到過這麼鮮豔的霞!”雙眼緊盯,入了神一般。

“咄!兩個破孩兒看什麼玩意!”這時,大殿前場子中突然響出一道聲音,把師兄和陳行道嚇了一跳。

陳行道一看,山門道人從斜角旮遝處轉出來,一身奇裝異服,造型放蕩不羈,完全沒個道人體麵,但唬人得很,陳行道有氣也憋了回去,道:“好看就多看看!”師兄不敢吱聲,對山門道人作了個禮,拉著陳行道往廂房走,邊走邊示意陳行道不要頂嘴。

那山門道人看都不看陳行道一眼,怒道:“禍從口出,亂從眼進!”隨即在大殿前場子裏嘀嘀咕咕念起了法咒,像是在超度,又像在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