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費盡唇舌,好不容易才將韓婷勸回了屋內。
丫頭的善良和仁慈,早就被人們的憤怒和仇恨淹沒。
此時此刻,這幫人已經沒有了人性,有的隻是複仇的快感和瘋狂。
想必韓望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從始至終,他就沒有出現過,就連林之遠,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任由這些憤怒的百姓發泄著內心的怨毒
和韓望談完關於鏢局的事,沈言走出刺史府,麵色有些凝重。
五名契丹人的哀嚎依舊持續不斷,和血流成河的幽州城遙相呼應,有如一曲挽歌,撕下了大唐最後的榮光。
聽到這些聲音,沈言忽然感覺有些心煩意亂。
這次見麵的感覺並不愉快,雖然韓望一口答應幫沈言成立鏢局,但言語當中的疏遠和忌憚,就算是傻子都能感覺得到
“沈子雲,你有何求?”
看著沈言離去的背影,韓望眯起了眼睛。
也不能怪韓望猜忌。
沈言的表現實在太過驚人,不僅能預見到契丹會進攻幽州城,甚至還猜出了魏元龍會敞開幽州大門,任由契丹騎兵肆虐。
最為關鍵的是,沈言的計策也十分陰毒,他讓韓望放棄一部分幽州世家,甚至連範陽盧氏都算計在內,完全不顧這些人的死活。
而且已經事到臨頭,沈言才讓劉虎來通知自己,這裏邊到底有多少算計?
將這樁樁件件的事情聯係到一起,韓望不由得後背發麻。
以前他隻是將沈言當做一個頗有才學的少年,是一個值得拉攏的才。
而現在,韓望從沈言身上看到了梟雄的影子。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將世家與藩鎮都玩弄於股掌之間,甚至連刺史府在這件事上,也隻是他沈言的一顆棋子。
最後,得利最多的,就是沈府。
經此一役,幽州各大商戶損失慘重,而沈家不但家產得以保全,還讓刺史府欠下他一個大大的人情。
“以後幽州商號,估計要以沈家馬首是瞻了!”
韓望對身後的林之遠道。
“這不正是使君所要的嗎?”
林之遠跟隨韓望十幾年,自然知道韓望此時所慮為何。
“但吾不願以幽州百姓的鮮血,來達到這個目的。”
“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也是代價最,利益最大的結局。”
“是嗎?”韓望唰地轉過身來,凝視這林之遠,許久才道:“如果有一利益足夠大,沈子雲會不會把我也給賣了?”
“隻要使君的價值足夠大,沈子雲就不會如此。”
林之遠不卑不亢,直視著韓望的眼睛。
“之遠,為何最你對這沈子雲極為推崇?”
“使君,難道你沒發現麼?從沈子雲主動來刺史府請罪一直到今日他提出成立鏢局,此子幾乎做對了所有的事情,這其中任何一次選擇錯誤,他沈子雲都會付出極為沉重的代價,甚至家破人亡,可他從未犯錯,足見其恐怖之處。這樣的人,最好能夠永遠和他站在一起,若和他對立,顯然乃極為不智之舉。”
林之遠娓娓道來,絲毫沒有回避自己對沈言的欣賞。
“就是怕他太聰明,到時候反噬己身,得不償失!”
韓望歎了口氣,獨自走出了房間
沈言獨自走在街頭,對這兩發生的事情一一複盤。
韓望雖然已經開始對我有所猜忌,但現在我們的利益高度一致,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分歧,這邊不用太過擔心。
劉虎三兄弟而今無路可走,隻能綁在我這艘船上,而且鏢局的吸引力足以讓他們死心塌地跟在我身邊,而且江湖漢子重義氣,隻要再多給予一些恩義,以後定然是我最為忠心的部眾。
現在最大的問題,反而在魏元龍這邊,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常年駐紮在平洲一帶,關於他的資料太少,反而成了最大的變數。
其餘的世家,目前看來,都還沒有與我沈家結怨,而且他們剛剛經曆大變。,正需要休養生息,目前還不會節外生枝,來打壓我沈家。
大致捋了一遍之後,沈言感覺沒有什麼差錯,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已經暗下來的色,露出一抹微笑
沈言剛放鬆精神沒多久,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連串的馬蹄聲,接著一人大聲喝到:“閃開,呂文卓將軍班師回城,閑雜人等快快回避。”
街道上塵土飛揚,數十名身穿鎧甲的士兵騎著高頭大馬飛馳而來。
路上的行人紛紛躲到道路兩旁,跪伏在地,連頭也不敢抬起。
沈言自然不想跪,於是身形急閃,躲到街邊陰暗的角落當中。
“平洲大捷,魏帥在平洲大破契丹,斬首三千餘級,繳獲牛羊馬匹不計其數!”
這數十名騎兵一邊策馬飛馳,一邊高聲喊叫,引得眾人紛紛抬頭,一臉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