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應該先把對火的恐懼症治好?”喬然急切地問,“如果治好了,我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神經質了?”
“也許吧。”喬嫣在心中歎息,喬然對呂斌顯然已經動了真情,她是多麼熱情,又多麼善良的女孩子。可是,喬嫣也不知道,在她未來的道路上,命運還安排了些什麼。
喬然不再說話,喬嫣也沉默著。她們就這樣彼此擁抱著。喬嫣一直拍撫著喬然的背脊,喃喃勸慰。就像從小到大,喬然受了委屈,都會依賴姐姐,尋求姐姐的憐惜和寵愛。
喬然一直在哭,隻是,她的哭泣逐漸由激動轉為平靜,由悲痛的抽噎轉為低沉的飲泣。然後,她疲憊地闔上了眼睛。喬嫣不敢移動,怕驚醒了她,於是,她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喬嫣這一覺睡得好沉,當她醒來的時候,窗簾早已被曉色染得透明。洗漱後下樓,聽到屋簷下的雨聲淅瀝和著客廳裏的琴聲叮咚。她走進琴房。喬然坐在鋼琴前麵,手指熟練的在琴鍵上
滑動,帶出了一連串流動的音符。卓莠琴坐在鋼琴旁邊的一張椅子裏,目不轉睛的看著喬然。
好熟悉好溫馨的場景,就像從前在家裏一樣,喬嫣止不住的鼻子發酸。
卓莠琴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她臉上的表情是複雜的,陰晴不定的。而且,逐漸的,一種落寞的、哀傷的神情,就浮上了她的眼底眉端,她蹙著眉,出起神來。
喬嫣默默走開了。吃早餐時,她悶悶的坐在窗前的椅子裏,望著窗外那綿綿密密的細雨。那圍牆旁邊的一棵芭蕉樹,水滴正從闊大的葉片上滾下來,一滴又一滴,單調而持續的滾落在泥地上。上班時間到了,她歎口氣,從椅子裏站了起來,無論如何,該做的事情還是必須完成,生活、工作都要照常繼續。
她背上挎包,拿了把雨傘,走出客廳。外麵的地麵濕漉漉的,雨淋淋的天氣把天空都壓暗了,灰灰的天,灰灰的雲,灰灰的雨,跟著灰灰的雨霧一起包圍住她的,是灰灰的憂鬱。她把大衣的領子豎了起來,在冷風中微微瑟縮了一下,握緊傘柄,向喬氏府的大門走去。
大門外,彎彎曲曲的小道在雨色裏顯得格外的寂靜和蒼涼。喬嫣向前走了一段路,到了路口,她愣住了,尉遲弘撐著一把傘,站在那兒,顯然是在等她。他穿著一件黑色雪花尼長大衣,濃眉俊目,顯得非常出色。盡管他的臉上有著失眠的痕跡,眼底有幾分抑鬱,笑容中略帶勉強,但絲毫不影響他的神姿英爽。
喬嫣緩步走到尉遲弘跟前,仰著臉麵對他。尉遲弘仔細看她,她有些蒼白,眼睛有些紅腫,眼角眉端,有種淡淡的愁,淡淡的寂寞,淡淡的哀傷。他的心中抽痛了一下,一把握住了她的一隻手腕,將她帶到了自己的傘下。“我昨晚住在船屋,早上想著拐到這裏來,和你一起去乘渡輪上班。”
喬嫣合上自己的雨傘,靜靜地倚在他的身旁。他挽住她的腰,兩人並肩走進蒙蒙雨霧中,穿過樹影婆娑的小巷。一路上,他們都很沉默。喬嫣抬頭看路邊的老榕樹,枝頭掛滿了雨滴,每一滴雨裏包著一個夢,像水晶球般瑰麗神奇。但是,當它從枝頭跌落,雨滴碎了,夢也碎了,一切美好轉瞬即逝。
到了碼頭,隻見海麵上像蒙著一層白霧,幾點風帆,海天一色,迷迷茫茫,別有一種寂寥的詩情畫意。渡輪起航,風從海上迎麵吹來,凜冽刺骨,喬嫣瑟縮的縮了縮脖子,鼻子裏呼出的熱氣全凝成了一團白霧。尉遲弘將她緊擁在懷中,用他高大的身軀為她抵禦寒風,她把麵頰依偎在他那寬闊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一滴淚珠靜悄悄的滑落到唇角,停在嘴角邊顫動。
柯以飛死了,上午喬嫣和曾錦苓正準備找他談話,卻得知了他昨夜猝死的消息。屍體是在清晨被家人發現,推斷的死亡時間為昨夜淩晨一點到兩點之間,也就是在睡覺時猝死的。犯罪手法與對付莊軼群如出一轍,是烏頭堿的毒和河豚毒素兩種毒在他的體內相互抗衡,在毒性發作前產生了時間間隔。經調查發現,昨晚柯以飛曾和鄧嘯龍到一家酒吧裏喝酒,兩人大概晚上12點
左右一同走出酒吧,分手道別。鄧嘯龍離開時,故意對著監控攝像頭豎起了中指,動作粗俗,還擺出一張嘲諷臉。他料到警方會來調看監控錄像,這是赤裸裸的侮辱和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