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嬤嬤回頭看了一眼衛容華,又看了看衛南笙,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日後您還是少和三小姐說話。”她說完這句話,覺得有些突兀,便緩了緩語氣,“三小姐畢竟大了您兩歲,心思縝密一些,而小姐您心性單純,奴婢怕您吃虧了去。”
這話,從前的肖嬤嬤也沒少說,但對衛容華深信不疑的她從來都沒有聽進去過。
反而覺得肖嬤嬤管的太多,不了解衛容華。
在衛南笙看來,衛容華那麼溫柔的人,總是對她噓寒問暖,從來沒有在母親那裏嚐過溫暖的衛南笙,對衛容華便有了一種怪異的依賴。
這也是為什麼前世到最後了,她才會知道自己被衛容華騙了的主要原因之一。
現在再看,便知道肖嬤嬤她見了那麼多人,衛容華什麼道行,怕是早就被肖嬤嬤看穿了。
“好的,我記下了。”衛南笙點頭,認真說道。
肖嬤嬤沒想到衛南笙今天這麼聽話,這就聽進去了,不禁有些欣慰,便又誇了她幾句。
在肖嬤嬤看來,衛南笙生了一場病,終於長大了。
主仆幾人,不一會兒,就到了榮寧堂。
榮寧堂安靜清幽,當年衛征特地選了風水最好的這塊地段,建了榮寧堂出來,在堂前栽上鬆柏,院中種滿長壽花、萬年青,其孝心不言而喻。
衛南笙在廊下站定,丫頭們見來人是衛南笙,便掀了簾子,進去通報。
不消一會兒,衛南笙就被請了進去。
堂屋的軟榻上半躺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夫人,她頭戴抹額,中間鑲著一個拇指大的貓眼綠寶石,質地通透,色澤明亮,身著暗藍色團壽雲紋樣對襟錦緞衣,雙目輕闔,手中的珊瑚佛珠輕輕轉動,單看那渾身氣勢,便知是個不好相與的。
衛南笙斂眉,在堂中跪下。
“孫兒給祖母請安,祖母安好!”
“嗯,”老夫人睜開眼,也不叫她起來,隻是說道,“你來了。”
“是。”
“身子可好些了?”
“有勞祖母掛心,休養了幾日,覺得大好了。”
老夫人很滿意衛南笙的回話,臉色好了許多。
她坐起身來,旁邊有丫頭趕緊上去將絲線攢金花紋軟枕放好,叫她靠在上麵。
老夫人動動身子,調了一個舒適的姿勢靠著,一臉關切的對衛南笙道:“如今春寒,你這身子嬌弱,可要仔細,萬不能有半點馬虎,萬一有個好歹,我可就要傷心死了。”
對於場麵話,衛南笙從不在意,“多謝祖母關懷,孫兒明白!”
“藥可按時吃著?若是不夠了再叫大夫過來給你抓幾幅……哎!你說這好端端的,怎就被風給吹著了呢?這伺候你的下人也太不當心了,竟出了這樣的事,該罰!”老夫人一臉心疼地道。
“我聽人說,過幾日府中會挑些新丫頭出來,你也一並去瞅瞅。”
話音剛落,沉魚落雁臉色一緊,老夫人這是想借機換掉她們?
“下麵丫頭經心,藥一頓都沒落,皆是按照大夫的吩咐做的,正多虧了她們,孫兒今日才得以來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還真真是,以為她還年幼不知事,便想借此趁機換掉她的忠仆。
可惜,如今的她,怎會答應。
老夫人看衛南笙故意忽略她的重點,隻回答前半句,也不知這丫頭是真傻還是聰明。
她不過是說了一句,衛南笙言語之間就處處維護身邊的人,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就這般頂撞她,跟她那個刻刻都端著身份的娘一樣!
想起衛南笙的娘,老夫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空氣一片寂靜。
這時一旁的徐媽媽突然開口,她對老夫人示意:“老夫人,五小姐大病初愈,這地上又冷……”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瞧瞧我這記性,果然是老了!忘了五姑娘還跪著呢!快些起來罷!”
衛南笙淺淺一笑,那笑容似是從天邊而來,鍍上了一層銀輝,又帶著冰冷之氣,平添了一絲冷媚的誘惑。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她怎麼沒發現,這個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有氣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