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聽到裏麵吵鬧的聲音,不顧一切衝了進來,向母雞護著小雞一般,攔著司馬紹,緊緊護著黎兮。
“滾開!”司馬紹猛的推開珠兒。
珠兒被這用力一推,頭撞在椅子上,腦門上磕出血來,涓涓不止,可她依舊不依不饒,跪著爬到司馬紹麵前,拉著他的袍角,哭著哀求道,“太子殿下,求求你,不要打掉兮兒姐姐的骨肉。”
她看見珠兒頭上冒血,急得從床上滾了下來。
珠兒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一口氣撲上去,推到了司馬紹手裏的藥碗。
隻聽“啪”得一聲,碗碎了一地。
司馬紹雙目噴火,一腳朝珠兒胸口躥去,把珠兒踢了幾米遠,重重地撞在了堅硬的牆壁上。
“珠兒……”黎兮看著被踢飛出去的珠兒,喊著跑了過去。
珠兒口中吐出大量的血,微弱地說著,“兮兒姐姐,恐怕……恐怕珠兒不能陪著……陪著你了!”說著又一大口鮮血湧了出來。
“不要,不要!珠兒你怎麼可以扔下我一個人!我們不是說好的嘛,等寶寶出世了,你還要給它做幹媽的。”黎兮雙手捧著珠兒的微涼的臉,抹著她口邊的鮮血,眼淚湧了出來,一滴滴打在珠兒帶血的臉頰上,血和淚混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楚。
“兮兒姐姐,對不起,你……你要堅強地……活……下去!”珠兒說完最後一句話,雙手垂了下去。
“珠兒,你醒醒,不要睡了!難道你不要兮兒姐姐了嗎?你醒醒啊……”黎兮無力地抱著珠兒的身體,泣不成聲。
她立馬跪著爬到司馬紹腳邊,“太子殿下,我喝!我喝!求求你救救她,請最好的大夫來救他!求求你……”
司馬紹看見她哭得這樣傷心,心中也隱隱地痛著,皺著劍眉,揉了揉眉心,“來人,再去煎一碗墮胎藥。”
黎兮已經聽不清他說什麼了,隻覺得渾渾噩噩,又回身緊緊抱著珠兒的身體,“不要怕!姐姐會抱著你,不會冷的!”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侍婢又端著一碗藥進來,黎兮還抱著珠兒漸漸發涼的身體。
司馬紹拿起藥,朝著黎兮大聲喝道,如死神的怒吼,“喝下去。”
黎兮含淚的兩眼無神地望著他,眼神絕望而空洞。
“是你自己喝下去,還是朕喂你?”魔鬼的聲音又飄蕩起來,每個字都像是浸過千年寒潭裏的水,冰得刺骨。他看著她無助的哭著,也想罷手!可是如此高傲的他,不容許有任何汙點。
她似乎聽見了他在說話,兩手軟軟地接過藥,慘淡地低笑一聲,那笑聲悠長而動聽。又絕望地合上眼,似乎不想再看一眼這肮髒恐怖的世界,冰涼的眼淚沿著臉頰流入脖子裏,那一刻,心死了。原來心死隻需一瞬間。她沒有再求他,因為那都無濟於事。他是魔鬼,魔鬼,奪走她一切的魔鬼。
捧著那碗熱騰騰的藥,冷得發青的雙手卻在,她用仇恨怨怒的眼神瞪著他,一口一口地吞咽下去。她不知道這藥有多苦,她隻知道她心裏有多恨。這灌下去的不是藥,而是一種毒、一種恨,在流進她嘴裏的那瞬間,就深深地紮根於她的心上,根深蒂固,再也無法拔去。那一刻,她的心仿佛停止了,沒有跳動,沒有感覺。
她喝完,碗從她蒼白無力的手指尖滑落,摔到了地上,而她的心卻摔到了地獄。
“啊……”她撕心裂肺地吼了出來,有生以來,第一次絕望到幾點、恨到極點、痛到極點地咆哮。
瞬間如絲如綢一般飄逸的黑發,在她悲痛欲絕的咆哮中,猶如經過千年冰雪的聖潔洗禮一般,一寸寸、一根根變得煞白。
司馬紹驀地瞳孔一張,腦子裏轟然一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看著她烏黑的頭發一下子變得通白,那比雪還要白的顏色,燙得他的眼睛生疼。
她木訥地拖著腳,捂著肚子,一步一步往外走。
屋外一片雪白,潔白得耀眼,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來。
身下湧出滾滾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潔白的雪上,滾燙的溫度竟把雪也化了開來。下腹襲來火熱的劇痛,她用手去摸,雙手沾滿了稠膩的鮮血,紅得耀眼可怕,天空、地上、手裏都是紅得發膩的血,就如同噩夢一樣,好恐怖,好恐怖。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自言自語地說著,多希望這知識一場噩夢呀,可是偏偏這就是現實,殘忍到不能再殘忍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