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打開門,就看到司馬紹投射而來狠毒的眼光,主動把黎兮放到司馬紹手裏。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知道他不能再跟自己的哥哥爭!
司馬紹憐惜地接過黎兮,趕忙朝寒煙閣走去。背對著身後的司馬裒,冷冷地丟出一句,“皇弟,恕本王不能相送了!”
黎兮一醒來,看到司馬紹竟趴在床頭睡著了。她瞧著這金發男子,那俊冷鮮明的輪廓和古銅色膚質,均透著一種堅韌與剛毅。
她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手裏,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心裏汗的。她用力把手抽了出來,卻驚醒了司馬紹。
“二殿下呢?”黎兮眨著水眸柔聲問道。
司馬紹眼中的溫柔立即轉為憤怒,從眼眸裏射出一道道冷光來,似乎要把黎兮扼殺在這光刀之下。沒想到黎兮醒來的第一句話竟是問他的弟弟,自己為她守了整整一夜。想想自己是多麼愚昧可笑,不由大聲冷笑起來。
黎兮聽著那低沉恐怖的笑聲,仿佛聽到了從翻多拉盒子中跳出來的魔鬼的有恃無恐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心驚膽顫。看著司馬紹離去的背影,覺得這人又恐怖又奇怪。
“皇弟,今日前來。是還牽掛著本王的愛妾嗎?”司馬紹斜靠在麒麟黃梨木圈椅上,右腳敲在左腿上,享受地吃著侍女遞來的剝好的葡萄,然後把一口葡萄籽吐在司馬裒的腳跟前。一想到早上黎兮一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氣得想要殺人。
“皇兄,我今日前來,是為了向皇兄借人!”司馬裒看著自己的哥哥如此對待自己,心寒到極點。從前他們哥倆是感情是多好,一齊識字學詩、嬉戲玩鬧、騎馬射箭、並肩作戰,可是如今卻……
“借人?借誰?為何而借?”司馬紹不屑地看著眼前的司馬裒,依舊津津有味地喝酒、吃葡萄。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早就隨著寒煙的死,一起葬進墳墓了。
“我想要借皇兄府上郗鑒、庾亮、陸曄三位大將,去救天牢中的一名女子,她是黎兮的侍女。”如果讓黎兮知道珠兒因她而死,肯定會痛不欲生,所以一定要把珠兒揪出來。然而哪怕他身手再好,也無法單憑一己之力,從禁衛深嚴的皇宮天牢中帶著一個人安然逃出。可是他向來不問朝政,手中無可用之才。但是皇兄不同,他一直在暗中招兵買馬,手下個個是英雄猛將。
“好!我可以把他們借給你。不過,等你就出那個侍女,得把她交給我。”司馬紹放下手中的酒杯,劍眉一挑,露出邪魅的笑來,仿佛是心裏的魔鬼又要出來作惡了。
“好!一言為定!”司馬裒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對自己來說,隻要救下珠兒,不讓黎兮傷心就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於是,司馬裒帶著郗鑒、庾亮、陸曄三位大將,離開了太子府。
珠兒聽見腳步聲,看見一個花白胡須的獄卒端著飯菜進來了。珠兒鼻子特尖,一聞就知道是雞湯,不覺咽了下口水。她從門欄裏接過飯菜,看著碗裏的金皮包裹著肥美的雞大腿,就覺得美滋滋的。“咦!怎麼今晚的飯菜這麼好啊?”心裏有些納悶,因為前幾頓都是青菜加白粥,而這次居然有兩碟小菜和雞湯。
獄卒聽到了她的嘀咕聲,“姑娘!你多吃點吧!這是你最後一頓晚飯了!”老獄卒有些歎息,多年輕的姑娘啊,可明個兒就要被身首異處了。
“大叔,您這什麼意思啊?什麼叫做最後一頓晚飯?”珠兒有些疑惑不解,抓著門杆,急著問道。
“姑娘,你明個兒就要被宰頭了!你還是好好吃吧!”獄卒端著前一頓留下的空碗,彎著有些駝得背離開了。
珠兒“噗噔”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潮濕肮髒的地上,“什麼?明天我就要死了?”僅接著“哇……”得一聲大哭起來,都不知道犯什麼罪了,就要死掉了,何其哀哉!“我不要死,誰來救救我?我不要死……”珠兒一邊仰麵大哭一邊失聲大喊。
一個獄卒聽見哭喊聲,跑了進來,“死丫頭,哭什麼哭!你再哭一聲,小心我手上的鞭子!”說著,就把手上長長的鞭子猛地往地上一甩,發出脆亮得“啪”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