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黎兮不住地咳嗽起來。
“好些了嗎?”司馬紹坐在她身邊,撫過她的銀絲。天啊,她到底有多心痛,有多絕望,竟然一瞬白頭。
她呆呆地看著粉色帳幔,眼神呆滯無神。
“你說句話,好不好?”司馬紹皺著劍眉,看著她這個樣子,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心也在泣血。
司馬紹頭輕輕枕在黎兮身子上,緊緊抱著黎兮,溫柔地說道,“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盡管重新開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她沒有時間了!
“我想去山頂看日落!你能帶我去嗎?咳……咳……”黎兮麵無神情,極其平靜地說道,支著身子坐起來。她沒有回答司馬紹的話,也不知道是故意回避,還是沒聽到。其實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不過再怎麼樣也不想待在這個寶寶死去的地方。
司馬紹見要起身,立馬扶她。
當她看到垂落在胸前的銀發的時候,低笑了一聲,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眼淚,隻剩下笑,無奈的、哀傷的、淒美的笑。
司馬紹聽見了她的笑聲,心也揪著疼。她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是我這個魔鬼把這麼美麗純潔的她殘忍地毀了。
“來人,準備宮車。”司馬紹向外吼道。
他扶起的她,給她披上銀色狐裘,打橫抱起,往外走去。
她兩手無力地勾住他的脖子,臉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胸膛不再那麼溫暖,卻是那般寒冷。
黎兮像一隻受傷病危的小貓,依偎在司馬紹的懷裏。司馬紹也緊緊地擁住她,生怕下一秒她就會憑空消失他眼前。
兩個人靜靜地看著日落,一輪紅日被粉雲拖著慢慢往下沉。天空也向漲紅了臉的少女,變得是那麼的羞澀而又嫵媚起來。雪白的地麵也被罩上了一層迷人而模糊的玫瑰色,顯得格外柔美。
黎兮望著這滿目金紅,伸出白淨得可怕的小手,指著天邊,微弱吟道: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寒雪冰天,墨樹皆殘,心在何方。
司馬紹也伸出手,緊緊包住她涼得可怕的小手,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無力地看著懷裏虛弱蒼白的人兒。人在何方?心在何方?他知道她的意思,人死了,心也碎了。他能明白她有多痛,她有多傷,可是卻無法彌補這一切。
黎兮已失去了感知能力,根本無法感覺到他心髒跌動,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裏抽出,抬眼,清澈明亮的眸子噙著幽幽哀傷看著他,素指輕輕撫過他的眼、眉、鼻、唇、臉頰,仿佛要把這個她最愛的又最恨的男子深邃俊朗的五官刻在指上、眼裏、心底。正是這個男人毀了她擁有的美好的一切,即使化成灰也不能忘了他。
“紹……”她虛弱輕語。這樣親昵地稱呼,卻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嗯!”他抑製中悲傷,用胸腔中發出的低鳴來回答她,發白的手指撫過她那頭森森白骨般白的頭發。
“我以後再也陪著你了,讓你折磨,讓你玩弄了!我好累,好累,真的想想好好休息了!”她空靈地眸子望向遠方。
“不會,不會……”他捧著她的臉,微微,甚至連喉頭的聲音也是止不住的。
“我能為紹再吹一曲嗎?”黎兮用最後的力氣說出這句話。
“好!”司馬紹揚起唇角,邪魅的弧度裏包含著愧疚和愛。
她緩緩站起,離開他幾步遠,拿出玉笛,吹起了那首《鳳求凰》。
他遠遠地看著她,滿頭如雪銀絲,宛如是銀月為她披上的光華,依舊美得那般動人。眸子如江中幽幽江水依舊那般清亮,隻是多了幾分哀怨、淒涼。殘陽微紅的餘暉灑在她蒼白的臉上,似乎給她抹上了一層迷醉的胭脂,煞是好看。
笛聲依舊好聽,隻是其中夾雜著太多太多的感傷,聽得人忍不住流下淚來。
笛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彼此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黎兮早早的買好菜回到了家。她踩著快樂的旋律奔入廚房,係好圍裙,洗了下手,開始了今天的主題。從冰箱裏拿出了四個雞蛋,利索地把蛋白和蛋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