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兒從手絹裏掏出幾塊糕點,伸手給她,道:“你看你,不肯跟著我家娘娘去,不過一中午的時間,就弄了這一身的狼狽。”
江心月連連道謝,接過糕點捧在手裏。
黎兒看她不吃,嗤笑了一聲,自己先撚起一塊吃了,道:“你的心思太重了些。”
江心月訕訕地一笑,跟著黎兒一同吃了起來。
她如今受人施舍的境況,隻能用“狼狽”二字來形容了。
得到黎兒的雪中送炭,她感覺到自己的生機越來越大了。一邊吃著,她一邊急切地道:“黎兒姐姐,奴婢現在的境況,也是很難過,若梅主子不照應,奴婢就活不了幾天了。不知梅主子有什麼地方用得上奴婢?隻要不領著奴婢回內廷,奴婢什麼都願意做。”
黎兒抬手掩住嘴笑笑,道:“你是真對內廷怕極了,嗬嗬。不過……你最好是跟著我回去,否則,我家主子不好交代你做事。”
江心月心裏越發地驚了,是什麼樣的事情,偏要她跟著回去才能做?
她在心裏一點一點地抽絲剝繭,這樣的事情,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做事的地點在瑜景宮裏,第二種則是……
梅貴嬪要完全地掌控她,才肯放心讓她做事。
不!第二種情況不是這樣簡單!很可能是她做完了此事,會被梅貴嬪滅口!
她心神警惕起來,再看四周的的荒涼,卻當即恍然了這麼渺無人煙的地方,太危險了。
“黎兒姐姐,我不能久留了,我的活還沒有做完……”她扶了膝蓋就往回趕,卻不料一把冰涼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江姑娘,我家主子的事非同小可,你無論如何都要應承。”黎兒的匕首拿得很穩當。
她目光焦灼地盯在江心月臉上,威逼道:“你一個賤婢想和梅主子抗衡嗎?就算我在這劃一刀下去,也不會有半個人來管你。”
“到底……是何事?”
黎兒溫和地笑笑,輕道:“不是什麼費勁的事。我們隻想打聽一點消息。”
她欺身上前,湊到江心月耳上輕言道:
“我們想知道上官大人的情況。”
江心月一凜,卻是笑道:“我曾經身為嬪妃,現在身為賤奴,如何得知上官大人的情況?”
“你不必掩飾。上官皇後是上官大人的親妹,你是上官皇後生前所見的最後一人,她應該有些許的消息透露給你。”
江心月急促地喘息起來,目光定定地看進黎兒的眼睛裏:“今日我說不說,都無法活著回去了吧。”
梅貴嬪一介深宮的嬪妃,為何要探查外男?
若是被皇後或其餘有心思的人得知了,梅貴嬪會有多麼嚴重的後果?後宮女眷,最忌諱的無非是紅杏出牆。
可是,她沒心思想這些了。她現在,不是已經得知了麼?
黎兒沒有回答她,而是把手上的匕首再次逼緊了一分。
怎麼辦?江心月心裏瘋狂地思慮起來。
她看著緊逼的匕首,平複了下心神道:“上官皇後臨死前,一直叫一個名字,除此之外她什麼都沒說。”
“誰?”黎兒急切道。
江心月長長一歎,緩緩道:“阿睿。”
黎兒握著凶器的手倏地顫抖起來。
趁著她失神的空檔,江心月一手扭上她的手腕。她已經顧不得許多了,隻能賭,賭黎兒不是有武力的人。
黎兒被江心月這麼一扭,刀都掉了下來。江心月見她沒有身手,心下大喜,撲上去搶地上的匕首。黎兒大驚,剛想和她扭打,脖子上卻已經被匕首架上了。
“我們兩個,是誰無法活著回去呢?”江心月大口喘著粗氣,俯身在她耳邊輕笑道。
黎兒頓時滿麵駭然,驚惶道:“你……你不能殺我,我死了,梅主子定不饒你,她一指頭就能碾死你……”
“殺你?我倒是很想。但是二十幾個宮人都看見我們出來了,你死了,我怎麼收尾?我可不像你有個主子做靠山,可以輕易地抹平一個宮人的死。”江心月心下不順地道。
她對著黎兒點點下巴,又道:“如今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你們不想讓我活,我卻偏要活。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敢動我一指頭,我拚死也會把這事透出去,我倒要看看是我這個下等宮人的命值錢,還是你家主子的命值錢。”
她看著黎兒不肯應承的樣子,又笑道:“我真的不知道上官大人的消息。上官皇後臨死前,心裏眼裏隻有她的‘阿睿’,親生兄長一句也沒提。”
她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