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抬眸,快言快語地說著。二人都沒有再問,而是手腳麻利地替主子更衣。
上官合子雖然貧血體虛,但一直被照顧地周全,胎象也穩固。突然地早產,說不是人為她實在難以相信。而現在的朝露閣肯定亂成一團,皇後卻還要召滿宮的嬪妃前去,這不是亂上加亂麼?因此,這必然是在查凶手。
她由花影扶著出屋,疲累的身子大半壓在花影的身上。花影身量嬌小,二人整體看起來,不但無法顯出弱柳扶風的美感,反而十分滑稽。
江心月別扭地皺著眉,卻絲毫不敢耽擱。
朝露閣不大,二人趕到的時候,隻看見外間擠滿了嬪妃,還有一些低階的妃子不得不站在院裏。
江心月聞見了裏頭的一絲淡淡的血腥,突地就憶起那日在瓊茗閣中,小產的瑤儀也是血氣久久不散的。這些日子瑤儀一直閉門不出,也不肯見任何人,想到瑤儀,她心頭又是一陣酸楚,幾乎要落下淚來。
回過神來,她進了宮門,和幾位嬪妃們互相見了禮,就低著頭進了殿門。
鄭昀睿坐於上首,淑妃和皇後分別坐在皇帝兩側。二人的位子是看不出前後的,隻是皇後遵循以左為尊的道理,坐在了左側。這也是淑妃的一貫作風,每每喜歡用各種方式打壓皇後。
下麵依次就是嶽昭儀、良淑儀一眾的嬪主了,惠妃還在坐蓐期,而寶妃也如往常一樣,借故推脫了。
淑妃綰著貴氣的朝天髻,上插著鳳首步搖,一對羊脂玉纏金絲鐲子燁燁生光,在一眾素雅打扮的嬪妃當中十分紮眼。
不過眾人卻沒有譴責她的意思,因淑妃平日裝束華麗,出門都戴兩尾鳳釵頭冠的,遇上重大的日子更是會戴上一品妃最高等級的三尾鳳釵,如今她的裝扮,已經是清減至極了。
然而,皇後看著她的眼神卻極為狠厲。因為淑妃的發髻和服一絲雜亂也沒有,根本是早就裝束好了,等著出了事就趕過來的。
皇後顯而易見的狠厲,回應她的卻是淑妃直著身板絲毫不心虛的高傲。淑妃是個狠辣到骨子裏的人,殺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怎麼會對做下的凶案心虛。
皇後見她的目光沒有任何效果,最終不耐地從淑妃身上移開了眼。她側頭一看,一眼掃到披頭散發的江心月,一張臉就拉了下來:
“蓮容華,你是怎麼了,再匆忙也不能放肆成這樣。”
皇後說得嚴厲,惹得江心月一陣不快,但還是低眉順目地答道:“回皇後娘娘,嬪妾剛剛在沐浴,接到旨意,頭發一時幹不了,隻好這樣來了。嬪妾儀容不整,還請娘娘恕罪。”
聽了她的一番解釋,皇後的臉色卻更是陰沉了。大清早地沐浴?還不是因為昨晚被折騰得狠了。江氏,真是得寵。
皇後厭惡地看了她片刻,還是揮手道:“蓮容華不必請罪,也是事發突然,你本該如此。”
婧容華天不亮就出了事,殿內的嬪妃都是在睡榻上接到懿旨的,她們多少都是有點儀容不整的,哪個不是匆忙之中過來的?若是好好地梳妝了,不是像淑妃那樣有心思的人,就是會違了懿旨來遲。江心月這個樣子,皇後一點錯都挑不出。
再看淑妃,皇後胸中一口惡氣越積越多,做下凶案的人,竟然用這副高傲樣子挑釁她,淑妃的模樣就是在說:是我做的又怎樣?你能拿我怎麼辦?
殿內依稀有痛苦而小聲的呻吟,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聲慘叫。她是早產,卻是這樣的不順暢,到現在都還無法正常生產,隻在裏頭一直流血。七活八不活,婧容華的身子正好是八個月,人人都知道這裏頭的危險。
皇帝陰著臉,一眾嬪妃也大氣都不敢出。江心月本想詢問婧容華的症狀,見殿內是這樣的氣氛,也不敢發一言了。
江心月掃視眾人,她不是在觀察誰是凶手,而是在思量誰會被淑妃當成替死鬼。
陸續有住得遠的宮妃進殿,見了殿中架勢,都規矩地行了禮立在外頭,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