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樓底下,獨自麵對初俏的沈宛然顯得有點心翼翼。

從嫁到初家以來,她和初俏的關係就不冷不熱。平日有初父在,兩人互不打擾,這還是她頭一次單獨和初俏相處。

“吃過了。”初俏接過沈宛然遞來的傘,“您車停哪兒了?我們先回去吧。”

少女語調輕柔,神態平和,和沈宛然印象中漠然內斂的繼女有些不同。

她藏好眼中訝異,想試探著摸摸初俏的頭,但最後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在中庭旁邊,你在這裏等我吧。”

望著沈宛然離開的背影,初俏心裏地鬆了口氣。

這個繼母似乎不是很難相處的樣子。

至於是不是裝的,她就完全看不出來了。

初俏站在南樓外等著的時候,傅家的車也剛好停在樓下,從南樓走出的傅斯年並沒有注意到站在柱子後的初俏。

車窗搖下,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那子呢?”

“我不知道。”

“……你臉怎麼回事?”

傅斯年沉默半響,答:“自己摔的。”

初俏忍不住伸頭看了一眼,就傅斯年臉上那個傷,傻子都看得出是被人打的。

果然,男人聽了不僅不信,反而更生氣了。

“我看在這麼下去,打完你是不是也就該打我了!?你明見了告訴他,這周末必須回家,他要是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了!”

傅斯年淡淡嗯了一聲,對男人的反應並不意外。

剛要上車,忽然扭頭看向初俏的方向,正好撞入一雙好奇的雙眼。

初俏被嚇了一跳,連忙縮到柱子後藏起來,仿佛目睹了什麼作案現場一樣手忙腳亂。

傅斯年微微皺眉,但也沒有多做停留。

賓利尾燈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在幹什麼?”

初俏驚魂未定,突然耳邊響起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傅執的聲音,驚得渾身一抖。

“沒、沒幹什麼!什麼都沒聽到!”

傅執:“……?”

雙手插兜的傅執冷著臉站在夜色中,初俏迎上他審視的目光,心翼翼出聲:

“那個……你家裏人不來接你?”

傅執無情地打斷了她:“你話真多,煩不煩。”

傅執原本就沒長一副好接近的模樣,沉著臉時更自帶“廢話少”“擋我者死”的殺意,初俏雖然覺得傅執不是壞人,但此時也很自覺地把嘴閉上。

外麵雨聲漸響,沒帶傘的傅執心情煩悶,就算打車也得一路淋到校外。

他看了眼四周,沒看到要來接他的親爹,傅斯年更是不見人影,意識到這兩個人可能丟下他直接走了,傅執的心情就更是煩躁到了極點。

一旁的初俏抬頭悄悄看著傅執。

……他給人的感覺真的好像她時候養的黑背哦。

“又幹什麼?”

正要冒雨出去的傅執感覺到有隻手輕輕跩了下他的衣角,不耐煩地停下腳步。

然而一轉身,被一把紅傘塞了個滿懷。

傅執怔愣。

或許是知道他嫌她話多,少女隻是指了指外麵的雨,隨後衝他笑著揮手再見,一路跑著衝入雨幕之中,上了剛停在南樓前的那輛車裏。

駕駛座上的女人好奇地瞥了他一眼,上了車的少女還特意搖下車窗,在漫雨幕之中衝他揮手,口型似乎在:

謝謝啦。

初家的車漸漸駛遠。

不知是非要跟他作對還是怎樣,剛剛還是瓢潑大雨的忽然好轉,雨勢漸收,被風一吹細得跟水霧一樣,這樣的撐傘就顯得很沒有必要了。

程越掛了電話從南樓走出:

“……事兒辦好了,老蔣在酒吧定了位置,今揍了傅斯年那崽子一定要慶祝慶祝……臥槽!這傘你從哪兒變出來的!?也太……”太娘炮了吧!

傅執一腳把他後麵的話都踢了回去。

如絲細雨之下,少年手中紅傘轉了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