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上,楚江沉默不語的低著頭。即便右手纏滿繃帶,依舊難以掩蓋隱隱散發出的幽怨。
由於先前昏迷不醒,不知從何而來的腐蝕性黏液已經浸沒了右手的無名指與指。直到自己醒來將手抽離,兩根手指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麵對這突來的不幸,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是何等的心情。
“嘶————”駕駛位上的易安因過於激動而倒吸起涼氣,由於後方突來的超車而察覺不及,險些釀成交通意外。
一個急刹直接令楚江垂下的頭朝著擋風玻璃衝去,所幸係著安全帶沒有撞到。跌回座椅後,楚江機械的將脖子扭向司機,凝重的表情配上惱火得快要燃燒的眼神顯得格外的駭人。
“額……”此刻的易安隻得尷尬的笑著,報以最愧疚的表情。
“你老實你的駕照哪裏買的?”
雖然確實沒有考到駕照,但剛才的情況不算是駕駛能力的原因,主要還是傷口傳來的疼痛影響著注意力。
“意外嘛,不要這麼激動。”易安撓了撓頭,苦笑著解釋道。
“早知道就坐他們部隊的車了……就你這車開的我是真的怕了。”楚江支撐著像左靠了靠,用纏滿繃帶的三根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打算幫著打下。
易安沒再繼續什麼,接連的戰鬥已經耗光了大部分體力,加上本就沒有睡好。
要不是你手受傷了沒法開車,老子早躺後麵睡覺去了!易安心中默默嘀咕著。
緩緩踩下油門,車總算穩穩當當的朝著市區駛去,逐漸化成一顆黑點。
時不時響起的抱怨感歎飛出窗外
“慢點!我的老哥……”
……
“這麼大的怪物到底是什麼來頭啊……不會是什麼基因突變的動物吧?”
“還真有可能嘞,指不定又是政府的哪個秘密科研項目失敗了,得要我們來擦屁股。”
帶著呼吸麵罩的防護人員們看著麵前的巨大屍肉,不禁議論紛紛。
災害控製中心的防疫組,是一個幾乎承包了包括疫體在內的所有焚燒工作的辛勞團隊。畢竟一年到頭基本沒有幾次疫情,為了確保組內資金運轉,總會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焚燒工作。
手持對講機的組長正不斷的布置著焚毀時的消防工作,雖然之前便收到指令要來進行一次大型作業,但沒想到是這麼大的。消防設施準備仍顯得有點不夠充分……
正當組長略感焦急之時,身後有人叫住了他。
“陳組長,您現在可以帶著您的組員離開了。”
回過頭去,一眾身著戰術外衣的士兵與一隊披著白褂的研究人員已經走進了劃定好的作業場所,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名穿著漆黑皮夾克的男子,正叼著一根香煙細細嘬著。
“現在接到上級指令,這裏正式由我們中央軍科研團接手!”含含糊糊的聲響從咬著濾嘴的牙縫中吐出,男子從上衣兜裏摸出一張許可令。
接過許可令反複的翻看,陳組長仍舊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得打個電話確認一下情況。”
男子聽罷,笑著搖了搖頭。一個揮手,身後的士兵們齊刷刷的抬起手中的步槍。
“我建議您現在老老實實的按我的做就好……”
……
喬乾佇立在樓道前,呆呆地盯著牆麵上掛的樓層導圖。
第十三層——“Babel”科技公司……負責研究開發互聯網、物聯技術以及高精密儀器製造等的國家龍頭企業,參與了多項重要戰略計劃……
沒有這麼巧吧?
看著介紹,心中泛起一絲不安。
褲包裏傳來手機的振動,是饒泠打來的。
“喂?”
“喬,你在哪兒呢?那個易安都到了,快回來!”
“哦哦哦,好的好的。”喬乾才回過神來,原來從廁所出來後,自己便一直在整棟樓裏漫無目的的走逛放鬆。就為了處理這一所接收到的太多打破常識的信息,沒想到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
樓道的空曠使得腳步聲格外明顯,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心情再一次凝重起來。
隨著拳頭握緊,氤氳的絮狀光輝再一次浮躍而起。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抱著疑問,喬乾走回接待室前,推開了門。
濃烈的酒精味撲鼻而來,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正嘶嘶著忍受刺痛。
注意到推門的吱呀聲,青年偏過頭來。
“喲,乾哥,來啦?”
看著滿麵塵灰一臉倦容的易安,喬乾一時竟不知從何問起。
“我……那個……你……”大量疑惑堵在嘴邊,卻一個也擠不出來。
“那個,等我、等我把傷口包紮好。”酒精棉拭過手臂上的一道傷痕,又是一陣刺痛襲來。易安緊鎖著眉頭,死死地閉上眼睛。
“喂!這麼深的傷口怎麼能用酒精啊?”抱著醫藥箱的饒泠走了進來,看見桌旁擺著的酒精瓶,急忙勸阻道。
喬乾略顯驚訝的看著饒泠,怎麼現在心情這麼好了?之前臉色不還很蒼白的嗎?
還以為喬乾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饒泠趕緊解釋道:
“這家夥身上全是傷,正好我在,幫忙處理一下。”罷,從箱子裏取出一盒醫用縫合線。
“不用了不用了!這點傷用不著這麼正式的”看到饒泠手中的針線,易安連忙推脫。
一旁坐著的楚江冷冷的哼笑一聲。這家夥,果然還是怕針。
“你哼個屁!”易安惱火的看向他,一臉不爽。
對對對我哼個屁……強忍著笑意,楚江搖了搖頭懶得繼續挖苦,繼續看起了自己的手機。
“那就你自己處理哦。”饒泠也不便強迫,將工具重新放了回去。
“你好像…心情變好了?”喬乾輕聲了一句。
“啊……”
翻動器材的手微微僵了一下,饒泠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從踏進這間接待室起,自己就始終在擔心著自己隱瞞的秘密會不會暴露。當看見全息圖裏躺在密林中的漆黑飛船以及撼動地的巨獸時,深埋在記憶中的恐懼被再一次挖掘,所以那時自己的臉色才會異常慘白。不過既然最後那些獵手和貝洛斯都已經死了,那麼心中懸著的那塊石頭也就算是落了地。
可這不能告訴你啊!
饒泠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大腦飛速的思索著應該怎麼解釋。
“那就好。”沒等開口,喬乾感歎著轉身從飲水機上取下一個紙杯接水。
原來隻是關心一下不是質問……饒泠鬆了一口氣。
也不知是適應了刺痛還是怎麼的,不再發出嘶嘶的吸氣聲。安靜下來的氛圍使得二人的輕聲對話顯得格外清晰,易安靜靜的旁聽著,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突然一陣搖滾樂響起將眾人嚇了一跳,楚江不停地摁著音量鍵,原來是他的手機鈴聲。
尷尬著站起身走向陽台,纏著繃帶的食指奮力的劃動卻始終沒能接通。一聲歎息傳來,無奈隻好換成左手。
“啊……好的好的……”隱隱約約的應答聲根本沒法聽清內容。
坐下來的喬乾咬著紙杯邊緣,這是他過分緊張的表現。此刻的他正死死地盯著易安,竭盡全力的組織著語言,以便於待會兒能清晰的提出最關鍵的疑問。
我是怎麼回事?
你又是怎麼回事?
那些個怪物又是怎麼回事?
明明上個星期還在給你子補課、一起打遊戲……憑什麼在短短的幾個時內你的身份就變得如此玄乎且誇張?而且還是剛好在我自己身體出現奇怪狀況的時候!
俞是思索,喬乾愈發感到事態發展的有點太過戲劇性,乃至於有點背離現實的真實性。
百思不得其解,全然不曾注意到紙杯邊緣已經被咬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