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止看看眼前的營帳,又看看遠處那人的背影,跺一跺腳,到底覺得自己在氣勢上輸了,轉身氣急敗壞的離開。
狩獵場上到處是耳目,李止離開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有人將此事報到了武妃娘娘耳朵裏。
武妃正取了把小銀剪刀,纖纖玉指拈起麵前一枝火紅碩大的芍藥花,"喀嚓"一聲利落剪下,扔到地上,她徐徐起身,冷冷瞟向地上那人,“你說方才止兒和二皇子在外麵吵了起來?”
那探子神色略慌張,磕了一個頭,“事實便是如此,奴才不敢說謊話欺瞞娘娘。”
武妃的聲音沉靜如冰下冷泉之水,“胡說!三皇子向來仁慈溫厚,怎麼會突然同人吵起架來!分明是你在胡編亂造,造謠生事!”
“奴才不敢,”那人連連磕頭,“當時還有好幾個宮娥看見了,娘娘若不信可讓她們進來一一對峙。”
武妃眉峰稍稍抬一下,似乎略略有些些興趣,“那是所為何事?”
那人神色踟躕一下,竟像是有些不大敢說。
武妃斜睨他一眼,道:“吞吞吐吐做什麼,有話便直說,怕我殺了你不成。”
那人一咬牙,“奴才具體也不清楚,但是瞧著依稀像是為了楚府那位小姐……”
這話果然厲害,武妃的神色頗震驚,手一推不慎撞跌了手邊的茶盞。隻聽得"哐啷"一聲跌了個粉碎,她卻隻若未聞,隻冷肅看向眼前跪著的人,“此言當真?”
那人忙俯下身叩首:“奴才斷斷不敢欺騙娘娘的。”
武妃坐起身子,她並不疾言厲色,隻是眼角的冷意因肅穆的神情而令人備覺嚴厲,她不慍不火:“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能夠讓她過幾天安生日子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逼著我動手了。”
看向旁側,“去把沈將軍給我請了來,就說武妃娘娘傳令。”
片刻之後,禁軍統領沈暗急匆匆受命進了武妃娘娘的營帳,“不知娘娘這般急匆匆叫下官前來,所為何事?”
武妃高坐上位,目光冷冷投下來,“沈將軍,本宮素日來待你不薄,將你由一名小將提拔到如今地位,如今本宮有一事相求,想必將軍也不會不幫本宮這一回的。”
沈暗心中一驚,按著武妃娘娘如今的勢力,要想做什麼事是輕而易舉,並不需要自己幫什麼,除非這事她光明正大做不了,需要借助自己的手。
“娘娘但說無妨。”
武妃輕輕搖了搖頭,帶著玲瓏的翡翠珠鈿,垂落纖長的墜子,微微地晃,正如她此時涼薄的語氣,“狩獵場上,有位楚府的嫡小姐,叫楚念的,你想必是知道的吧?”
沈暗略略心驚,要知道,武妃娘娘甚少這樣打聽一個人,如此說來,這個叫楚念的小姐,隻怕惹上麻煩了。
想到這裏,他拱一拱手,“臣願聞娘娘詳談。”
武妃輕輕“嗬”一聲,表情淡漠,道:“沒什麼好說的,我就是要她死!還要不留痕跡。”
沈暗有些疑惑,語氣更是大驚失色:“娘娘,那可是楚宰相的嫡女,若是真出了事,奴才隻怕會鬧出大事來啊。”
武妃冷冷看他一眼,“我比你更清楚她的身份,”她漫不經心道:“是啊,若是在平日裏隻怕此事會難辦,但誰都知道這狩獵場並不安全,失蹤個把人倒也是常事,即便他楚常雲追究起來,又能如何?大不了讓陛下多賠點金銀封地給他就行了,那個老滑頭,奸詐的很,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的。”
沈暗麵帶遲疑,語氣惴惴不安:“娘娘,並非奴才膽子小,但奴才聽說這楚小姐同二皇子交往親密,奴才怕到時候二皇子追究起來,此事不容易解釋啊……”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能讓那個女子安然活著,且不說二皇子待她是什麼心意,光是止兒前段時間就曾親口對我說過,想要娶那位女子為妃,這點就足以讓我對她心生殺意了,”武妃隻安靜微笑,如無聲棲在荷尖的一隻蜻蜓,叫人全然想不到她的靜默平和之中暗藏著這樣淩厲的機鋒,激起重重疊疊的風浪:“今日有人來傳,止兒那般隱忍謹慎的性子,為了她也同二皇子起了爭執,再這樣下去,我隻怕會鬧出別的事端,到時候就更不好收場了。”
沈暗越發不安,表情也有些不敢置信,楚念好歹也算是楚宰相的嫡女,論出身倒是也不比其他官宦女子差,三皇子身份即便尊貴,娶個宰相府的嫡女做側房倒也無可厚非,為何武妃娘娘不僅斷然拒絕,還非要置對方於死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