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鳴山上(1 / 2)

青鳥常鳴,霧絲條條圍繞著山尖,山澗淌著清脆,澄澈如晴空的山泉。

遠離塵世的青鳴山,世人鮮知。不如根本沒有這座山。山名是位中年人取的,年歲遠不及花甲卻是一頭潔白如雪的散發,胡子也是這般潔白。若不是披散著長發,那山羊胡就要活脫脫的把他變成一頭老山羊了。沒錯,山羊就是這麼稱呼他的。

起來山羊也快滿十八歲了。這個年歲的娃,不管是生長在多深井底的蛙,多少會對井口上的陰晴圓缺,風雪雨霧產生好奇,更何況他是一隻山羊,滿山跑的野獸。老山羊明白這個道理,當初的自己何嚐不是這樣的獵奇世間。至於世間,並不像想象中溫柔,年少輕狂全然無蹤,自此青絲褪盡,白發叢生,當起了塵世看客。也是那時,老山羊偶然撿到了被遺棄在荒林中的山羊。

十八年前,老山羊隨著夜色隱入荒林,夜色越深,他也越是深陷林中。懷了些求死之心他,隻覺得下場大雨或者大雪便襯景了。

郎朗星河,璀璨奪目,夜空下的山林顯得無比溫和,鳥獸魚蟲似乎很喜愛這份世外桃源,輕快地吟唱著。老山羊覺得很可笑,萬念俱灰的他隻有哭笑不得,欲哭無淚。手中垂地的劍仍不肯丟棄,似乎劍就是他的全部。

星光下的劍散發著晚霞的紅,生生不息,靈氣作響,似有不甘。可那隱約映著的身影沒有一絲生氣。烏黑的散發,沒有胡子的側臉,血跡斑斑。劍身上映著身殘破淩亂的素衣,依稀可見血痕。

那時老山羊還不是老山羊,他叫顧爭。隻剩一把劍相伴的劍客。他的劍外觀非常簡單,沒有劍格,劍柄簡陋,被粗布條裹著,裹得很嚴實,看起來很普通,甚至不起眼,若不是這劍帶著靈氣霞光,想必江湖中人沒有一個會喜歡這種劍,看也不會多看一眼吧。然而這霞光隱隱褪去了,這劍的魂,隨主沉寂了。

風吹過,林子簌簌作響,蟲鳴聲更加刺耳。顧爭察覺有嬰兒哭聲夾雜其中,於是凝神屏息,聽覺洞開。果不其然,是一個棄嬰,哭聲嘶啞。顧爭本能的膽顫,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作為一個劍客失去覺察力就等於砧板上的魚肉任由陰暗處的仇家宰殺。

早在踏足這片荒林前就有了哭聲,顧爭一邊朝哭聲走去一邊自責,抬起左手想狠狠地給自己來一下,看著左臂嵌滿傷口,像極施刀者的嘴臉,陰險詭譎的嘲笑,臉上血汗交融,一滴接一滴往下掉。顧爭左手手掌拍了拍額頭,拍擊下血汗四濺。他暗示自己冷靜下來,盡量不去想起那場廝殺,這般不冷靜隻怕會心境大亂,別這嬰兒救不了,連自身都難保。

哭聲起起伏伏,愈發刺耳。驀地,驚雷般的哭聲劈進顧爭耳朵裏。尋著這一聲,他很快的找到了嬰兒,慌亂之下收劍抱起家夥,揚起笑容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動作看似一氣嗬成,實則生硬粗魯的很,也難為一個執劍之人收起劍當一回奶爹。家夥感受到懷抱之後擺擺頭安然睡去了,大概是哭累了。顧爭慶幸山裏的野獸還未在他之前尋聲攻擊,可他知道他們已經被野獸盯上了,就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