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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鎮,十裏亭。
落葉蕭瑟於地,掩埋於道泥土之間。
聞聽廳內撫琴聲,惆悵惋言,是黯然是神殤。
神情恍惚的丹鳳眼淚兩行,白皙滄桑的鵝蛋臉盡是傷。
紅衣紅妝裹著偏瘦的身子,細長的十指纖纖,輕輕的撥弄琴弦。
哀怨的曲調催人淚下,清幽的嗓音令人心傷。
櫻唇輕啟,低唱著:
秋去冬至雪紛飛,伊人紅妝盼君回。
誰知一日複一日,女子已成婦人容。
此女子便是望月樓的撫琴女,花錦汐。
因家境貧寒,遊手好閑的養母為了能有錢養活自己,就將她賣至青樓。
錦汐不僅有著生的花容月貌,也聰資過人,還善解人意。
在望月樓那段日子裏,從其他姐妹那裏學到了很多。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學了個遍。
因此,錦汐也就寫寫畫畫,彈琴吟唱,賣藝不賣身。
好在也有很多文人雅客喜好此類,錦汐得以在望月樓站好了腳跟。
卻也有不少好色之徒垂涎,甚至半夜三更跑來騷擾。
這般女子,誰人不喜,誰人不惜。
而這些日子裏,她卻夜夜獨自流淚,黯然神傷,撫琴低唱心底的惆悵。
原來是位不僅相貌堂堂,也是能文能武的謙謙君子,名喚宇文軒。
去了幾次望月樓聽錦汐彈曲唱詞,在被那些無恥之徒圍著猥褻時,幫錦汐脫身後他兩人便結識了。
滿腹委屈的錦汐與他,相見恨晚把酒談心。各自將心事訴,對月當歌。
結識不到一個月,便以身相許於宇文公子。
原以為自己得到了一份幸福,錦汐滿腹想象著能和宇文公子攜手一生,白頭到老。
誰知不到倆月,宇文軒被家人喚回,是家中姥姥病了,便一去不回!
錦汐送他到十裏亭的鎮外,互訴衷腸,並相互期許承諾,約好一月後在此相逢之期。
期待著宇文軒他日的歸來,錦汐的日子將會多少好過一些。不再為了迎合望月樓那些無恥之徒的調戲而整日惶恐不安的過著每一。
誰知,宇文軒走後,錦汐的癡等與期盼,便一一落空。一日複一日,一夜複一夜。一月又一月。
沒了音訊,望月樓的姨娘笑她癡心妄想,姐妹們笑她的傻。
錦汐整日愁眉不展,癡心等待,肝腸寸斷,哭紅了雙眼,也哭花了妝容。
原本沉魚落雁的容貌,也逐漸變得黯淡,蒼老了許多!
每逢他們相約的日子,錦汐便抱著宇文軒送的唯一貴重的琴,跑到十裏亭守望著。彈著曲兒唱相思,跳著翩鴻之舞寄衷腸!
即便在再盼不回,也看不到宇文軒公子熟悉的身影,錦汐也會為他彈一曲相思,唱一段衷腸。
無論白日或黑夜,她都會在鏡前化上精致的妝容後到相約之地等待著,守候著,癡想念叨著那曾對她花前月下許下承諾的翩翩公子宇文軒。
錦汐每彈一曲,手指便會因過於陳舊的琴弦而受傷一次。每次受傷都會落幾滴血在琴弦上,每唱幾句詞,便會傾訴幾聲思念。仿佛錦汐把這份相思之苦寄托於琴音之中,想象著可以傳到不知去向宇文軒的身旁,或是耳朵裏和夢裏。
逐漸的,慢慢的。
錦汐的花容麵貌,變得可怕猙獰。聽她彈曲唱詞的客人開始少了,望月樓的姐妹們和她拉遠了距離,連姨娘也都懶得搭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