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輕輕捧起的沙，如願一大把。可恰到好處的“輕輕”，談何容易，尤其是那個笨拙的年齡。
“葉紫，我們再去那個店看看吧？”
“格一，還要過馬路哎，不就個脆脆鯊嘛！”
“可羅喜歡牛奶味的。”
“那你自己去！”
“不要，我要你陪我，也就分鍾嘛。”
……
新的一周，新的晚自習。
明明舊的人，卻有點兒新。
紅霞耐不住寂寥，在窗外探頭探腦地。
吃個脆脆鯊的時間，教室已籠罩在了它的石榴裙下。
紅，卻不失雅。
“Jak要換座位，等所有人換完，我要換回現在的位置，你呢？”羅的眼睛裏，也有紅霞。
“最後一排吧。”格一的回答，就像校園裏的柳條，搖曳在晚風中。
因為老花眼，Jak快把手臂伸到花板上了。
他借著ADE燈的光，念著花名冊上的名字。
“第一名和第二名坐，第三名和第四名坐，以此類推……來這第一排，羅和石頭。”Jak指了指中間靠左第一排。
由於羅從重點班轉到平行班，因此他和班的第一名石頭坐同桌，毋庸置疑。
前兩排很快滿了，該第三排了。
格一的名字從Jak的嘴中蹦出來，“中間靠左第三排。”
中間的兩組是並在一起的。
格一坐到了最中間。
靠近中間右邊的男生“謔”地站起身來，“她要坐中間，我就不坐這了。”
沒人話。
格一和語文課代表交換了座位。
“好倒黴，和你坐同桌。”語文課代表撇著嘴，滿臉的痘痘在燈下閃著油光。
“可笑！你以為我很熱切和你坐！”
嘴可以硬，但眼底的不知所措藏不住。
在嘰嘰喳喳中，隻剩下最後一排等待Jak安排了。
格一的心，亂如麻。
她望向前方：羅右手撐著旋轉了近180度的腦袋，挑逗地注視著自己。
羅看到格一望向自己，笑了笑，指了指後排。
“同學們，利用課間十分鍾把書包換回來。”
Jak走出了班門，羅尾隨其後。
“格一，Jak同意了，他還在辦公室，你可以去找他。”
格一磨磨蹭蹭，立在了辦公室門口。
她伸出手，撐在空中，遲遲不見敲門。
如果回到最後一排，她和羅隻會啊，玩啊玩，那麼大學怎麼辦……
格一回班，坐到了羅的位置。
和石頭坐同桌，Perfe！
“我坐中……”
“你坐中間撒。”一個男生打斷了格一的話，對石頭。
……
或許剛換完座位，大家難免些許生疏，晚自習比以往都靜。
一隻被遺落在角落裏的臭板蟲“吱吱”叫著，可“唰唰”的寫字聲並不是它同伴的召喚聲。
後來，整整兩節課，格一隻保持了一個姿勢：趴著。
她一動不敢動，更不敢回頭。
身後黑壓壓的一片，正一點點地吞噬著她，吞噬著她的每一個器官、每一塊組織、每一個細胞……
那些刺刀一樣的目光，剝開她的皮，直戳她的心。
“叮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