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春波心不在焉,毫無目的地開著車,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絲飄在擋風玻璃上,模糊了視線,他開起了雨刷,隨著雨刷有節奏的擺動,視線清晰了,他才看清楚了正把車開在一座橋上,剛才來時的車速太快,心情太糟糕,根本沒有看見這座橋。
不會吧?怎麼會是她?他心跳加快了,本能地將車開到橋邊,突然緊急刹車,揉了揉睜得很大的模糊的雙眼,盯著橋上在蒙蒙細雨中款款走來的撐著一把淡紫色小花傘的姑娘。但仔細看後,才知道認錯了人,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初戀情人。
失落極了的席春波下了車,站在這座規模不大的新修的橋上,任憑細雨飄在他的頭上,打濕他的衣服,看著從身邊走過的陌生女孩,更深的惆悵襲上了心頭。
“看什麼看?色狼!”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專注,陌生女孩把他當成色狼了,已經走過了他的身旁,還不忘生氣地回頭看,小聲罵了。
席春波才覺得自己很失態了,呆立著,尷尬得啞口無言。
一個人在出租屋裏的寂寞無聊的生活,席春波過夠了,極度鬱悶的,現在不想馬上回家,就走到橋邊欣賞黃昏時細雨朦朧中的風景。望著橋下緩緩流動的河水,他感覺心情輕鬆多了。生活本身就充滿了無奈,生命本就是一個流動的過程,正如羅曼?羅蘭在《約翰?克利斯朵夫》中說的:“每個生命的方式是自然界的一種力的方式。有些人的生命像沉靜的湖,有些像白雲飄蕩的一望無際的天空,有些像豐腴富饒的平原,有些像斷斷續續的山峰。”
無論多麼順暢的人生,其實生命中真正的快樂太少,更多的是無奈,是不能改變既定事實的無奈。
席春波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欣賞橋邊的風景,感受落寞的心情。
雨停了,視野開闊了,空氣清新了,放眼遠處的青山,經過細雨的洗禮,顯得更加蒼翠了。
人生太短暫,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享受眼前的快樂,這也不失為一種瀟灑的明智的生活態度。
心情豁然開朗了的席春波,將頭一揚,再次把目光投向河中,依依不舍地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走向寶馬車準備回家。
當他拉開車門時,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小夥子,正驚驚慌慌,歪歪扭扭艱難地騎過來。
一定是個剛學騎車的。席春波笑了一下,懶得理會,轉身準備上車了。
天!怎麼搞的?不會吧?他怎麼向寶馬車衝過來了?席春波很緊張了,他聽見了自己突突跳動的心跳聲,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糟糕了!天啊,還沒等席春波做出任何阻止的動作,就聽見了“咣”地一聲,小夥子連車帶人撞到了車上了。席春波痛苦地皺了皺眉頭,忙睜大雙眼盯著他心愛的寶貝,心疼得很。
老天啊,這是新車啊,席春波的思維停頓了似的,有那麼好幾秒中,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後趕忙跑到被撞的地方,緊張地看了看,又用手指摸了摸,幸好隻是擦了一道車輪印子,不注意的話應該看不出來的,緊張的一顆心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徹底放輕鬆了。
放鬆了心情,他才有時間與心情看看摔在地上的小夥子。
小夥子坐在地上,用手摸著屁股,用惡狠狠的眼光看著他。
這世道變了,撞了別人的車,道歉都不說一聲,還用敵視的態度對待受害者,席春波很感慨,但還是大度地上前伸出右手想拉起他,還紳士風度地問他受傷沒有。
“我受傷了,你逃得了責任嗎?”
小夥子對席春波伸出的手看也不看一眼,自己站起來,質問了。
席春波今天本來就鬱悶才出來發泄的,盡管心情已經好了,但一聽小夥子的質問,就很生氣了,說:“你這不是胡說八道麼?我的車停在這裏,我也沒在車上,我沒有開車,是你撞了我的車,我有什麼責任?你撞了我的車,還要倒打一耙,有這樣的道理麼?我看你是根本不會騎自行車。”
席春波本來想說沒有三兩三,上什麼梁山,但覺得這話文縐縐的就沒有說出口。
剛拉開車門,就聽小夥子以鄙視的語氣說:“像男人就該敢做敢當。”
席春波哭笑不得,本來不想再理睬他了,但被一個小孩子教訓,太窩囊了,於是再次笑了笑說:“我不僅像,而且肯定是個男人,我隻是不明白我‘做’了什麼了?我要‘當’什麼?”
“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男人,你明明看見我摔倒在地上,你一點也不關心我,卻緊張地看著你的車。是人重要還是車重要?我看你連最起碼的人道主義精神都沒有。”小夥子說得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