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父臨終留哀鳴(1 / 2)

黑的像要滴下水來,烏雲間隱隱有閃電竄行。

明明還是下午時分,烏雲狂風卻肆虐地地昏暗。

城主府主院的臥房內,一個十一歲的少年跪坐在床塌前,手裏捧著一隻枯瘦的大手。

石久安繃著嘴。男子漢不能流淚,這是母親去世前告訴他的。

現在他跪在父親窗前,再一次這樣告誡自己。

“咳……安,爹以後……沒辦法看著你了……”

床上的中年人消瘦不似人形,嘴唇隱隱發黑。明明還是壯年的年紀,卻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隻能徒然的看著幼子獨自一人麵對豺狼虎豹。

石久安把頭埋在父親手裏,啞聲喚著父親。

“安,聽爹……等會兒,去屏風後麵,找到牆角下有一個洞。順著洞走,走出城主府,走出這座城……咳咳咳!!再也別回來。”

父親的另一隻手摸進懷裏,掏了出一條項鏈,遞給石久安。

石久安接過,仔細地辨認一番,發現竟是去世的娘親常帶的一條鏈子。

那鏈子墜了一顆通透的土褐色寶石。並不如何華美奪目,卻自帶著一股靈氣。

“這是……我以前送給你娘的……”

“以後,我和你娘都不在了……這條鏈子,你戴在身上……就當作……我和你娘陪著你吧……”

石久安摸了摸上麵的寶石,恍惚間好像又牽起了母親的手。

畢竟還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卻已經要麵對失母喪父之痛。

“安啊……別想著為我報仇……我和你娘給你起名……石久安……記住你的名字……咳咳咳……”

“你要活的……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爹————!!!”

窗外一道驚雷,炸響的雷掩蓋了石久安的哀鳴,也照亮了父親漸漸無光,卻無法閉攏的雙眼。

石久安哽咽著,泣血地喚著父親。

他顫抖伸手,合上了父親的眼。他父親這是!死不瞑目啊!

如果不是三年前母親去世,憑母親獨步下的醫術,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二房的那些狠毒白眼狼成功在父親食物中下毒!

更不會讓父親死於奇毒,藥石無醫。

如今兄弟鬩牆,幼弟害兄,獨留幼子一人在世,石久安的父親,安能瞑目!

將父親儀容整理好,石久安紅著眼角,遵從父親的吩咐,走向了牆角的洞。

他恨自己時太過貪玩,沒能跟著母親多學些醫術,到頭來解不了父親中的毒。

他恨自己太過無知,有眼無珠,看不透那些豺狼虎豹人皮下的獸心。

他恨自己太過年幼,不足夠強大,沒辦法報複那些害了他父親的惡人,隻能如喪家之犬,哀鳴著敗走他鄉。

他更恨自己無能,還要靠父親為自己爭取這一點逃跑時間。自己卻連父親的遺體也無法安置!

石久安去父親床邊取了一把匕首,貼身藏好。

牆角那洞不過一人寬窄,對石久安這樣十一二歲的少年來,爬進去匍匐前行綽綽有餘。石久安一邊往洞裏爬,一邊木然的回憶著往昔。

記憶中那些曾經看似美好和諧的場景,現在想來都是插在心頭的一把把刀。然而他卻執意拿刀一下一下剜著自己的心,讓自己在疼痛中看到那些惡人的罪。

在石久安還的時候,那時他還管二房那些人叫著叔叔嬸嬸。父親是一城之主,英明神武。母親是醫毒雙絕的神醫,譽響下。

那時二房安分守己,按捺著心思扮演好弟弟好叔叔的角色。武力打不過身為城主的大哥,詭計毒不過身為神醫的大嫂,再有不甘,他也隻能永遠做一個城主的弟弟。

奈何三年前,生體弱的母親終究沒有熬過三十歲。醫者不自醫,母親為了自己的病學了超絕的醫術,已經勉力將注定活不過二十的生命,撐到了三十歲。再往後,即使是神醫也無能為力了。

父親武力高超,卻沒跟母親學會一星半點的毒術,又對二房沒有一點防備。二房不知從哪裏搞來的奇毒,不聲不響下給了父親。藥石無醫。

二房想要毒死父親,自己上位做城主。

而石久安身為城主的兒子,留下必是隱患。二房連自己的親大哥都能下毒,又怎能指望他們對手無寸鐵的十一歲幼子手下留情!

石久安不走,必死無疑!

就在石久安爬進洞中不久,上一個巨雷炸響,似乎連地都跟著搖了幾搖。

緊接著石久安就發現,搖地動並不隻是一個法,大地真的在不停的震顫。石久安身處的地道中,頭頂的土石簌簌地下落,很快在他身邊堆聚起了一層浮土。

咚!咚!咚!

大地有節奏地震顫著。伴隨著地動之聲傳來的,還有幾聲通徹地的獸吼聲。